周迢看着眼前瘦削娇小的殿栖,眼里略略带着点惊诧。他看了看殿栖认真的脸色道:“殿三娘子,你的命于我而言并没有价值。”
殿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周迢的双眸:“民女知道。只是民女觉着夔王的计划若是有我相助会更加顺利。”
周迢看着她,略略直起身子:“我如何信你?”
殿栖抬眼,朝他伸出一只手,将覆在腕上的袖衫略略往上撸了撸,露出一只盈盈的玉腕。周迢不明所以地将目光从她腕上挪至她眼底,殿栖从袖中暗袋里抽出一柄匕首,将刀柄递给他:“小夔王应该知道北境的剎血之誓吧。”
周迢略略抬眼,道:“你要用剎血来表示真心?”
殿栖颔首,将匕柄往他身前递了递。周迢垂眼看着递至胸前的匕首,笑道:“这倒是把好匕首。”说罢,他勾起两指将匕柄朝外略略挪了挪,抬眼接着道:“不过我对于剎血之誓不感兴趣,也不相信。想让我信你,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殿栖抬眼看着周迢的脸色,收起匕首慢悠悠地将袖子往下放了放,内心暗叹
这小夔王果真是麻烦。想让他相信自己与之合作的真心是着实不易。
“小夔王但说无妨,民女定会答应。”
周迢转身环视了一圈殿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既然如此,那便用你最珍视的东西来做条件罢。”
殿栖的右眼皮轻轻挑了挑,内心有些不安:“什么东西?”
周迢嘴角的笑尚未收回去,垂着眼道:“我要,殿家。”
“不行!”殿栖脱口而出。
周迢挑眉,清隽的脸上带着点点不明所以的笑意,他俯身看着殿栖,语气里带着些许探究:“为何不行,你既要表真心,就要把你的身家性命都交给我。”
殿栖咬着牙,看着眼前一副对于殿家身家性命似乎漫不经心的周迢,语气颇为忿懑道:“若是哪日你夔王府心情不好,那不就要我殿家付出性命来让你们开心吗?”
周迢一愣:“什么?”
殿栖心里一阵堵塞,索性将自己在梦魇里对于殿家的所有苦水倾泻出来。她略红着眼眶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些坐在朝堂之中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懂得满门被灭的痛楚,也不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里的身不由己!”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他人凌辱,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兄长家人成为他人的胯下之狗,到底有多难受!”
周迢被她说的怔怔地站在原地,眼里含着些诧异。良久,他笑着摇头:“殿三娘子,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殿栖止住嘴,定定地看着周迢:“你说什么。”
周迢抬手挡住那些欲拔剑将“不尊重夔王府小世子”的殿栖给制住的侍卫,抬眼看着殿栖,似乎是要看穿她皮肤下的骨架。半晌他懒声道:“我并非真要你们殿家,只是想要看看殿三娘子有何能耐,而且,”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了蹙一脸嫌恶道:“我夔王府与那些个趋炎附势,仗势欺人的朝堂小人不同,殿三娘子若是将我夔王府与那些人归为一类,这就有些过分了。”
殿栖抬眼,一双圆眼愣愣怔怔地望着周迢,双唇煽动了许久愣是一句话未道出口。半晌,她终于可以发出声
“小夔王此番话是何意?”
周迢缓缓环着手,漫不经心地垂眼看着自己脚边的一丛小花,勾唇笑了笑
“意思就是,与殿三娘子合作也不是不可,只是殿三娘子需要给我一个诚意。”
“什么诚意?”
周迢往出走了几步,一跃跳上墙头消失在墙外,只悠悠放下一句话:“三月后的国司庙,你自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