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殿府内的夫人和老太君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的殿府是一日之中最为安静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常常只有仆人在用扫帚打扫着庭院。
殿栖缓步走在步廊里,正垂着眼想着什么。她垂着眼睑,掩住眸中的神色,一身牙色的衣衫着在身上,清风吹过将她的裙角吹的略略摆了摆。
不远处,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衫的小人儿在庭院里嘻哈地放着纸鸢,殿栖闻声抬眼,看见了负手站在墙角,眉眼英秀的男子正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小人儿。那人似是注意到了殿栖的目光,朝她这里遥遥望来。殿栖朝他笑着微微颔首,下了步廊朝他们走去。
那人似是没有缓过来,看见殿栖站在一旁看着小人儿嘻嘻哈哈地放着纸鸢才回神,干巴巴的开口:“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殿栖看着他这反应,内心有阵酸楚。之前自己从未搭理过这个大哥,他现在如此这般不适应也是情有可原。殿栖想着,朝他勾唇笑笑:“看见小弟和大哥在这放纸鸢,栖儿好奇便也过来了。”
殿子辰一直都习惯了殿栖的冷淡,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倒是一直在一旁玩着的小人儿不怕生,也不管手里的纸鸢就朝殿栖的腿蹭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仰着头甜甜的唤着她:“殿姐姐!”
殿栖垂眼看着扒在自己腿上的小人儿,虽然年仅四五岁的样子,却初有少年俊俏的模样。她含笑:“嗯。”殿子辰有些愕然地眨眼,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殿栖垂眼看着小人儿,指了指在空中摇摇欲坠的纸鸢道:“小阿祁,你再不弄弄那只大鸟,它可就掉下来了哦。”
小人儿闻言,哇地一下松开了殿栖,跑去手忙脚乱的弄着欲坠的纸鸢。殿栖好笑的看着,转眸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不语的殿子辰,遽然道:“之前栖儿刻意冷落大哥,是栖儿不对给大哥道歉。”殿子辰闻言,掩唇轻咳几声:“无妨。”殿栖微微侧了侧身看着殿子辰。
“大哥,栖儿想问一下,大哥与小夔王可认识?”
殿子辰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殿栖一眼,颔首:“认识,但不熟。”话落,他又顿了顿带着点关切地问道:“三妹妹,你是要……”殿栖抬眼看着殿子辰有些不大自在的脸,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大哥你放心,我对那些个花花公子不感兴趣。”
话头一顿,殿栖朝殿子辰颔首,笑得满脸明媚:“栖儿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殿子辰掩嘴笑了笑,颔首。
殿子辰站在原地,看着殿栖瘦削的背影逐渐离去,心里有种莫名的开心。不多时,他的腿边出现一个小人儿,抱住他的腿眼里含着泪。眼瞅着殿子辰垂眸看着自己,委屈地瘪瘪嘴,抬起自己藕节似的小短手指指被挂在树梢的纸鸢。有模有样地学着殿栖喊着那只纸鸢。
“哥哥,大鸟……大鸟下不来了!你快去救救大鸟!”
殿子辰失语,无可奈何地笑着捏了捏小人儿脸边的软肉,摇头道:“你啊!”
朱雀街的集市上俨然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样子了。殿栖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的布衣行人,蹙眉:“怎么寰远侯的小公子死了,寰远侯竟没追究?”
这不对!梦魇里,寰远侯对于此事甚是恼怒,一度还一直在朱雀街上肆意抓捕布衣平民。
“怎么?你还想着让他追究?”
身后悠悠传来一句,殿栖内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声音的主人登时就被一只手捂着嘴拉扯进一旁的巷子。
巷子里,殿栖被推倒至一垛柴草堆上。殿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没缓过声,她怒目瞪着眼前的一双黑靴,靴上还用银丝绣着点点云纹。
殿栖想了想,内心对眼前这双鞋的主人了然,她抬眸:“小夔王,你这是作甚?”
语气里没有周迢想象的戚戚,更没有一开始想到的哭闹,害怕。周迢挑挑眉头。
这女子,当真是不一般。
周迢微微蹲下身,抬抬眉头:“你那天,都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