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涟漪在善山上闲来无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东山腰,山腰处住着的鱼渚,也正好刚从阔枝湖过来,恰好两人遇着了。
涟漪见到鱼渚,心下觉得,若是不和他打个照面,两人面上都不好看,索性大方走到鱼渚跟前,准备打个照面就走。
今日鱼渚身穿长袍,衬得整个人潇洒卓绝,涟漪记得,在旧日的人间,也有这样的一个人。
恍惚之间,她总是有一种错觉,他好像还活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似当年一样,哪怕他的身魂早已陨灭、消逝。
世人对他,有千种万种的误解,有千万人都在贬斥着他,可这和涟漪无关,只有她知道,他是温和仁慈的,她有一个很爱的人,此去经年,他仍在她心中。
涟漪先前看鱼渚的后影像介望,这会儿看着鱼渚,他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真容,却也足以让涟漪产生错觉,他真的是介望。
因而,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面颊发红,暗想:“要是这个人真的是介望,该有多好。”
涟漪不敢再正看鱼渚,她看着远处,道:“今日得闲过来了?”
鱼渚道:“是呀,前些日,水君嫁妹妹,待她回过门,这才得闲出来。”
涟漪低下头,看着地上,道:“那真是恭喜了。”
鱼渚道:“你猜她嫁给谁了?”
涟漪抬头看鱼渚,与他四目相对,顿觉不好意思,又将头低下,道:“我可猜不出来。”
鱼渚道:“嫁到倾冀山了,那人是溪玠的表兄,我也碰见了溪玠,他看上去还好。”
涟漪抬头,看着远处,道:“他好不好,都和我没有关系。”
鱼渚道:“我戴这个面具,吓到你了罢?”
涟漪也知道不看着人说话,是不好的,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试着不再去想那人,她看着鱼渚,笑着道:“没有啊。”
鱼渚道:“哦,看你心不在焉,我还怕吓到你呢,没有就好。”
涟漪看着鱼渚,心中暗想:“他好像介望啊,要是他真的是介望,我该如何是好?
是叫他哥吗?
还是,表明心意,让他,啊呸!我在想什么?
他要真的是介望,干嘛不早说,遮遮掩掩做什么,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算了,鱼渚人也不错,我请他喝茶去。”
涟漪笑着道:“鱼渚,没有的事,我是看今日天不错,万里无云的,就想多看看,没事的。
你别乱想,走罢,去我那儿坐坐,我请你喝茶,山顶看风景更美。”
鱼渚为难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今日不行,我那院儿中种有瓜果蔬菜,已多日没有浇水,我得去给它们浇点儿水。
不如,你看明日或是后日,哪日方便,我再去打扰。”
涟漪道:“我都行,那你明天若是得闲,就明天罢。”
鱼渚道:“好啊。”
涟漪道:“那你去忙罢,我不打扰你了。”
鱼渚道:“好,我先走一步。”
涟漪点点头,笑着道:“嗯,明天见。”
鱼渚点头示意,转身离开,先行回自己的住处了。
涟漪望着鱼渚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他不知道长什么样子,阔枝湖的人都戴着面具吗?
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想起介望,难道,早在人间之时,我就已对介望动心了?
可是现在,我又该如何去找到他呢?”
涟漪移步往西山腰走去,不觉间,已走到了介望的陵墓前,涟漪看着墓碑,自语道:“介望的尸身,就是在这里面吗?
为什么他们要将你葬在此处?
是为了让我睹物伤神吗?”
涟漪轻抚着墓碑,细语道:“介望,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好不好?
就当是替介夷再见你一面,行吗?
我知道,介夷怪你,生你的气,是因为她还不想和你分开,想让你留她一条活路,她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在想见你的时候见到你。
可是,却是你结束了她的性命,而你之所以结束介夷的性命,同样也只是想把她留下,让她永远都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