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隆庆穿着黄色云龙纹云肩通袖膝襕袍,腰束玉带,在陈洪等几名内侍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踱着步,行在在殿宇楼阁之间。
一阵清凉的午风吹来,隆庆精神更爽,他笑着说道:“这皇城之内,甚是闭塞,唯有风雨来时,才有清凉舒爽之感。”
陈洪说道:“皇爷觉得宫里久待乏味,不如出去转转,游山玩水一番?”
隆庆愁道:“难啊,朕前些时日提出来想要去天寿山祭祖,元辅就说了一大通话,什么‘祭祀之礼,为太庙亲奉其山陵,皆止遣官,即在常时,尚未轻出,以重社稷也’,朕辩不过他……”
自从当了皇帝,隆庆几乎就没有出过皇城,所以一直想出去游玩,但每次提出要去外面转转,都被内阁给打回来了,就连隆庆提前说,自己要在秋日里去天寿山祭祖都被徐阶给驳回了。
说什么皇帝您想去祭拜祖宗陵墓,这份孝心是很好的,但是,天子最重要的孝心是保护好大明的江山社稷,天寿山附近时常有胡虏肆虐,万一惊扰了圣驾就不好了。
实际上这话说的不太合情理,天寿山离京城不到百里,能出什么事,总不能每个皇帝都会像堡宗一样被胡虏抓了吧?
然而隆庆登基不久,威严不深,帝师高拱又刚被赶回老家,他的威望更低了,拗不过首辅徐阶,无奈之下只能将名为祭祖实为旅游的计划搁置。
陈洪对此也没法子,身为大太监,他权力确实很大,但再大也大不过内阁首辅,他又不是九千岁……
隆庆叹了口气道:“陈珰,说说这些时日里京中有哪些趣事罢,朕在宫中太乏味了,听听趣事解乏。”
陈洪想了想说道:“趣事倒有一桩,和海元梁有关系。”
“又是他?说说看。”隆庆来了兴趣,他对海中砥一直都很有好感,这个小少年品性好,又聪明,让他很欣赏。
陈洪将海中砥著书付梓一事讲了一遍,道:“这海元梁对他的实学还真是自信,竟然敢说出四不必的话来。”
隆庆笑了笑,道:“少年人嘛,就是心气高,朕年少时,也曾想过著书立说成一代硕儒呢。
话说,张卿的两个儿子就是因为实学而拜海元梁为师的罢?”
陈洪道:“坊间是这么传的。”
隆庆道:“有点意思,光靠一门实学就能折服张卿的两个儿子,想来这学问自有一番奇妙之处,陈珰,这书是一个多月后付梓吗?”
陈洪答道:“是。”
隆庆道:“等书付梓了,给朕买个两本来,让朕也瞧瞧咱们大明的神童在鼓捣些什么学问。”
陈洪笑着道:“海元梁的学问能入皇爷的眼,那是他的福气。”
隆庆爽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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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成品了?”
海中砥端详着手里的一只长筒镜,也就是千里镜,对站在一旁的何云道。
“确是成品。”何云答道:“此物制虚管层叠相套,使可伸缩,随所视物之远近以为长短,不但可以窥天象,还能摄数里外物如在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