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半,他们才回到宿舍。
提安早就疲惫不堪,倒床就睡。而安克尔久久坐在床边,独自望着窗外平和的月光,回忆在那光芒极盛时笼罩的黑暗。
一夜过去,再没有人提及昨天的遇袭。
安克尔只听见有人提及夜晚的辉光,学生间不知从何处传开有神秘人士在校外密林中研究魔法的流言。
好像也大差不差。
安克尔一如既往在常规课程时直盯着讲台。
亚别拉对他的驯化太过深刻,他视线直勾勾的模样阴沉颇为吓人。加上出身于亚别拉的恶名,旁人都敬而远之。
但安克尔只是无法理解课程罢了。他静静等待被规定的时间走到尽头。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过是消磨。
课程结束,安克尔准备离开,前往和爱洛约好补习的研究室。
忽然有个抱着书的女学生跌跌撞撞跑过来,慌慌张张地扶着眼镜,畏畏缩缩地叫住他。
“安,安克尔同学!”
安克尔停下来。他看向对方,那女学生深深低着头,只留下个圆圆的头顶。
“那个,爱洛……爱洛依丝学姐托我传话,叫您去训,训练场。”
“嗯。”安克尔绕开女学生,“谢谢。”
安克尔不疑有他。原本他熟悉的、会靠近他的,也就只有莫提欧舍的几人。
只是在训练场等待的,并不是爱洛或者其他熟悉的人。
一些陌生的面孔聚集在那里,对他露出一些唤醒狰狞记忆的笑容。
莫提欧和爱洛赶到训练场时,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沙地有的地方凹陷成渠,有的地方堆沙成坡。四周的座位只有一小部分还能看出些座椅的模样,坚实耸立了数十年的墙壁,如今也只留下些唯余纪念的残骸。
几个穿着和莫提欧舍不同款式的披风的学生狼狈不堪地倒在四处。他们四肢健全,乍一看没什么外伤,只是灰头土脸极度狼狈。
然而奥穆得舍的舍监海尔吉·比利斯正铁青着脸,一一确认自己舍内学生是否还活着。
“莫提欧·拉曼达!”
看到莫提欧赶来,海尔吉冲过来气愤地吼道。
“看看你的学生都干了什么好事?!”
“比利斯先生,”莫提欧高昂着头,反而向他质问,“在此之前,为什么不说说你的学生做了什么呢?”
围观的学生窃窃私语,疑惑和不满都传入海尔吉耳中。
海尔吉咬紧牙忍耐不满。他自然知道那几个学生不是善茬,找其他舍学生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之前总不至于闹得这么大,双方都有分寸,而不是有一方像疯狗一样,把对方恐吓痛殴到面临生命危险。
“看好你的学生,莫提欧·拉曼达!”
无论如何,事实是莫提欧舍的人对他的学生造成了超出和解范畴的严重伤害。海尔吉理直气壮地指着莫提欧的鼻子威胁:“我会将此事上报学院长,并请他主持公道!你最好提前做好递交辞呈的心理准备!”
“这是我要说的话。”莫提欧狠撞上他的额头,“看好你的学生,不要让他们到处乱咬——还要让我们舍的人代为管教!”
海尔吉倒是还想和莫提欧对峙,旁边有人急切地呼喊他。他不得不当着莫提欧的面,姿态狼狈地忙碌于把那些倒霉的学生送往治疗室。
纵使有不满,莫提欧在这时也沉住气,打量过训练场的状况后赶去爱洛和安克尔身边。
安克尔正跪伏在地上。虽然看起来没有受伤,他被多重强力的束缚术式控制,动弹不得。
那些术式以不同的源魔质构成,可见制服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来救援的人们像是给野兽一层又一层地套上锁链一样,用一个又一个束缚术式重重阻拦,直到将他强行扼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