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处草场。
花荣手稳,他咬牙自宋江眼窝拔出那根竹著,站在一起的戴宗旋即接手,扑上伤药后,将宋江的脑袋密密缠裹起来。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鬓角不停流淌,怒火熊熊,烧得宋江不顾伤痛,只是紧咬牙关,拿仅存的左眼盯死吴用,恨不得生撕了他!
吴用很是紧张,再不见平日智珠在握模样,青衫瑟瑟颤抖。
这边包扎完好,无需人言,花荣当即转身,抡拳砸向吴用。
”为何打我!“
口中喊着,吴用却早有提防,拧身就跑,绕着草垛闪躲。戴宗冷笑出声,左腿前伸,恰好将他绊翻在地。紧接着,花荣骑他身上,重拳如雨砸下。
”咚!咚!咚……“
满头满脸是拳,吴用以臂遮挡,腹心陡然受到重击,顿时四肢一挺,口张眼翻,嗓间嗬嗬出声。花荣浑然不觉,只管双拳捶打不停。
只消片刻,吴用已声息渐无……
”哥哥?“戴宗探询出声。
倒不是念及往日情分。
不管怎么说,吴用死不得。
吴用乃晁盖之人,落草梁山多年,虽不讨喜,资历足够深厚,此番随宋江而来,丢掉性命,远近皆不好看。
更别说若晁盖因此而心生忌惮,恶了宋江,日后更是难为。
宋江稍有迟滞,恨声叫停花荣:”贤弟。“
闻言,花荣愣了愣,又是一拳夯落,这才停手,愤愤回到宋江身侧。
”此人阴毒怯懦,城内若非他拼命拦阻,花荣早已将那伤了哥哥之人打杀!“
彼时事发突然,祝安刺伤宋江后,戴宗第一时间拉起宋江远离;花荣不顾污秽,赤手冲上厮杀;吴用先是左顾右盼,随后便呼喊逃离。
祝彪拦住了花荣,花荣一时难得脱身,眼看着吴用也拽宋江,仓皇出逃。
别的不说,但凡吴用纠缠祝彪,哪怕一息,花荣也能将祝安打杀当场,了却心头大恨。
只顾己身,不讲情义,甚至拖累旁人,这种人,哪怕他往日不曾加害宋江,花荣也耻与为伍!
好不容易压下胸中怒火,花荣在草堆里整出一块背风之处,扶来宋江坐下歇息。
辽天野地,日头渐渐西斜,北风愈发凛冽。宋江三人躲在草窝避寒,不远处吴用缓缓醒转,他肿胀的面目看不清周围,却没有辨白,只是强撑吼叫:”吴用日后唯宋头领之命遵从……“
宋江愤恚难消,倒也强自摁下,冷笑一声,示意花荣将他拖进草窝,以免冻死。
寒风压不住宋江冷冽的话语。
”宋江这眼,学究这伤,皆是祝家庄所为!明日待我等回山,即刻禀知晁天王,选兵择将,踏平祝家庄!“
宋江很清醒。
他在城内已被那人叫破行藏,短时无法入城。不过时文斌尚在城内,早晚能探出那人身份,届时不管天涯海角,搜山检海,也会找出他来。
眼前紧要的是以此为凭,说服晁盖任他领军出征。
事成之后,不止时文斌,宋江有把握让晁盖以下,梁山众头领尽皆归心。
至于伤他那个小贼,必将遭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之难!
……
与此同时,昨日投宿的客店里,祝彪已沉默许久,偶尔望向祝安的目光,复杂难言。
出生以来,家境优渥,似乎一切都简简单单,以至于祝彪从未有过如此纠结,如此不解。
他出身乡中豪强,家里不缺骏马,肆意奔驰,远近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