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晨,天色还未彻底亮起来,一头花白短发的枯黄中年就醒了,爬起来一边生火一边煮饭。
咔嚓咔嚓的木柴燃烧声将满头大汗的干瘦少年吵醒,他极不情愿的坐起来观望,极力揉了揉眼睛把蒙在眼前的迷雾扫去,抬头就看见一脸笑容的父亲拿着焦黑木勺舀粥,昨日没吃完的干青菜已经摆在木桌上了。
看到儿子苏醒起床,华有地连忙开口。
“去把脸洗干净好吃饭,你母亲给你寄了好东西,吃完饭拿着你母亲给你的东西到镇子上换肉去!”
“母亲寄了什么?”
听到这话,华安宁面色一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从父亲手中拿到母亲寄的东西,而现在居然提前了!
他暗自一笑,摸了摸干燥的下嘴唇。
“母亲知道我想吃肉了吗?果然母亲是最疼我的!之前在镇上偷摸楼下就听唱戏的说母子连心,现在就应验了!”
这一刻再没有任何困倦,双手一拍一个健步跑出屋外,在昏暗的阳沟后面取出小半桶井水一把倒在磨的格外圆润的木盆里,接着就一头扎进去呼呼啦啦的一顿揉搓,连同还没有干的汗全部洗掉。
他感觉此刻格外神清气爽,迫不及待的回到屋子里端碗就喝起来。
今天是少有的白粥,角落里为数不多的半袋稻谷被华有地挖了一个拳头大的坑,看到自己儿子喝的起劲,一口气喝完,一颗米粒都不剩。
他立即把自己那碗倒入华安宁的空碗内,急忙开口。
“慢点吃,待会儿还要赶路呢,噎着了可不好!”
说完就靠在椅子边咯咯摇着脖子,眼中满是笑意,不知道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还是看到了儿子不挑食。
然而华安宁却哼哼几下不愿露出好脸色,稀溜溜的白粥兔子喉咙都能一口气喝完,他才懒得听父亲的话,为了尽快出发他速度不减直接连喝两碗,最后捋了一筷子干菜直接离开。
华有地也立即起身把准备好的两匹青布认真包好递给华安宁,接着不断嘱咐起来。
“安宁,这两块布是今天早上邮差带来了,历尽千辛万苦才到手的,你可要保管好,这一路三十多里地,路上匪徒不少,注意不要露出来,这些布换十斤瘦肉绰绰有余,若是肥肉足足能换二十斤,余下的你自己换点想要的东西,我还要抽水浇灌地里的菜,你自己小心!千万要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豺狼虎豹全都出来了。”
“知道了!”
华安宁一手接过包好的布,一手提起到处都是补疤的麻布衣裳披在肩头,转身就消失在屋外。
华有地追到田坎上才停止步子,亲眼看着儿子钻入盘山而上的山间小路里,双眼微微一颤,带着落寞的背影回到屋内。
山林之中,碗口粗细的树木扎在地上张牙舞爪,还没歇息的猫头鹰咕咕叫着,随着太阳出山四周逐渐安静了不少,今年没有讨人厌的蝉鸣,阳光从树叶间隙里钻出照在身上斑斑点点,一阵清风过后,哗啦啦的树叶声为华安宁送行。
华安宁迈着蹦蹦跳跳的步子前往三十里之外的小镇上去,那里与常年如一的小山村截然不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可谓日新月异,他已经半年没去了,想必肯定有新的朱红阁楼耸立,也会带来新的游学少年,一想到那些文化人的装束,他就格外羡慕,宽敞的圆领袍随风而动,一手持着卷起一侧的雪白书卷沐浴清风,一手拿着白纸黑字折扇侃侃而谈,真是好不惬意,好不潇洒。
正想得出神时,只听到哎呀一声,一个踏空,吓得华安宁心脏砰砰砰直跳,胸口极速起伏。
想的入迷了,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华安宁差点跌落山谷,不过还好反应及时。
他缓过神来借着心血来潮暗自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