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男的干这活吧,确实不容易讨媳妇。一般都是在那工作的男人们把自家亲姐妹互相给对方介绍撮合下,我们家算成了的一对,那方大老板家也是!”
“方老板有个妹妹,就是嫁给了当时在殡仪馆当搬尸工的王德发。不过说起王德发——唉,这长时间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呐,总归是心比常人硬。也不知是不是触了太多阴气,这命运也异常坎坷。”
胡婶顿了顿,眼睛因为回忆起太恐怖的事而微微眯起。
“十九年前,他老婆回村探亲时,连人带车掉太临湖里淹死了。这边老婆还没来得及发丧,那边又传来消息说他儿子杀了人。他也是够心狠,提一把刀直接杀了自己儿子,还分尸剁碎,装一麻袋里扔给受害者家属赎罪。这人现在牢里待着,应该是要蹲一辈子。”
“哎——小伙子你没事吧?”见黄一峻脸色难看,呼吸急促,鼻翼翕动着压抑着愤怒,胡婶忙停下来问他。
黄一峻像是没听见。袁晓婷只道他是耳鸣的老毛病犯了身体不适,把他推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
袁晓婷自己回到桌边坐下,继续问,
“对了,十九年钱,也正是殡仪馆着火的时候,这件事您有印象吗?”
“那没多大事,没死人,也没引发山火,早早就给消防队扑灭啦。那天咱村长儿子大婚,大家讲吉利话还说这事也算红红火火好兆头呢。”
袁晓婷皱眉,她总觉得时间线的重叠不是偶然。
她继续问:“那李荣老夫妇家,他们家有人当年也在殡仪馆工作吗?”
“他们两都是种地的,家里就一个女儿李芳。你说他们女儿干的那活计,给咱村出去正经打工的姑娘们名声抹黑,真还不如在殡仪馆踏踏实实赚份苦力钱呢。”
袁晓婷隐约猜到了,这李芳做的应该是皮肉生意。
“那李芳家里怎么就同意女儿干这个呢?”
“唉,万恶的利呐——她往家里寄的钱确实多。李荣那老两口自打女儿开始寄钱来后,就再也不下地干活了。李荣那老家伙天天在村里拉人赌牌,说什么享女儿福——给咱村里女孩多不好的示范!”
“对了,他们家有天突然抱出一个孩子说是捡来的,简直天方夜谭!且不说有人看到前一天夜里李芳鬼鬼祟祟回了趟家,就李荣那老赌棍,有钱就赌,李芳小时候的衣服还是咱邻里们接济的。他会捡孩子来养——鬼都不信呐!”
袁晓婷大脑飞速运转,线索像碎片一样漂悬在脑海里,但拼凑不成一张完整的图。
“殡仪馆着火那天,李荣夫妇在村里吗?”
“在呀,那天除了人在外地的,每家都在。村长在村口发红包,图个好彩头,每户收了红包的,都要做一道拿手好菜带来给大家伙尝尝。李荣他们做的是烧肉饼,忙一天呢一直在村里。”
胡婶笑着对袁晓婷说,“姑娘,咱们村都是良民。但凡谁干件啥坏事、缺德事,警察没来找他,我们全村人唾沫先淹死他。”
临睡前,胡婶又想起件事,过来告诉袁晓婷。
“你要真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村长家那天晚上遇到了入室抢劫,把收的礼金洗劫一空。警察来了一趟,发现是隔壁村新娘家的人里应外合监守自盗——那也不是啥大事。不过,来调查的一个警察在那天晚上失踪了,警队在我们村找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才在山崖那找到他的一块警服布料,大概是不慎坠落悬崖摔死了。”
袁晓婷的身体战栗起来,她问,那个失踪的警察叫什么名字?
“我听来找的人说是——袁警官。”
“姑娘,你怎么了?”
袁晓婷说着没事,一摸自己的脸,泪流满面。
夜里,袁晓婷梦到站在悬崖边上,她还有一步就要离开地面时,有一双满是鲜血的手突然紧握住她的脚踝,把她固定在地上不能动弹。她既恐惧又感到迷恋,站在崖边吹了很久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