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手使不上劲,没力气——”
端着的白碗中汤药深褐温热的散发着苦味,没有融化的粉沫都被汤勺一下又一下的细细搅拌与热水融和。
打扮素净,早就改头换面,不再像以往穿着自己讨厌的白渐变黑、丧葬风风格衣裳的江离雪冷冷的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
床上半坐着双膝盖了件浅金色薄毯的人,明明有一张能迷倒万千少女成熟又俊俏的脸,却在此时故作着单纯无辜的神情。
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有多么违和的人向他展现了自己垂下的手。
魔尊理不直气不壮:“好像是用剑过度了,可能得等几天后才能使上点儿力气了。”
他已经暗示的不是一般的明显了,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想要江离雪亲手喂药的字眼。
拿着药的人眼睛也不瞎脑袋也不蠢,一下又一下搅拌恢复身体汤药的手顿了顿。
江离雪冷不丁道:“魔尊大人,我也只是一个右护法派来短暂照顾你的小厮而已。”
“师尊?”他也装道:“小的我怕是没那个能力能当您的师尊呢。”
喂药话题在三言两语中飞快转移,床上的人上了钩,匆匆的没管刚刚慢慢说话想要装出来的虚弱的样子,赶忙对他说道:“师尊生我的气也好,怨我也罢。”
“如今怎能如此自贬呢!”
瞧着他精神抖擞,似乎是要夸上自己几句话的神态,江离雪干脆将手中端着还温热的汤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看魔尊大人似乎还挺有精神的模样,那这药,还是您自己慢慢的服下吧。”
屋中的窗户为了透风并没有关,他往外瞧上几眼天色便抽身离床边远远的,对着一时无言的人说:“既然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便退下了。”
已经用尽情感伺候了这个难缠的家伙两天,江离雪不仅是觉得身体累。
更是觉得和这个故意装乖、直接戳穿他的身份不带情商开聊的人,互相明里暗里的过招了那么久精神也怪累怪累的。
话说回来,当初他为什么要心疼这个家伙,将他带进客栈照顾的啊!
心中再怎么无能的呐喊但实际上其实也没有实质性的后悔。
就算再怎么因为三个月持续不断的战斗耗费了力气,休息了两天应该也勉强有了自保的能力吧。
想着想着,江离雪就想结束这段不知道还有多久的,照顾没脸没皮的魔尊甚至还有抵抗一些小骚扰的日子。
“我家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江离雪说着顺便收拾桌上吃完东西的果盘:“既然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便就此告辞——”
话突然间中断了。
因为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病白的人,挪开了刚刚捂嘴咳嗽的白帕以一种非常不巧合的角度,向他露出了帕子上沾染的血。
“虽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最近心魔扰神,”他说着又咳嗽了几下,再次变回了刚刚虚弱的模样嘘叹着说:“就怕一时失智,伤及无辜啊。”
话说的正义凛然,但实际目的还是想让他留下来。
江离雪干脆不装了,咬着牙重重的放下了刚刚才拿上手的盘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质问的声音因为情绪而提高了音量。
常人听了倒是会以为生气了便柔和自己的态度,或者干脆的让步。
但陌不忘偏不。
他黑眸漆亮,又将刚刚想要保持虚弱的状态抛之于脑后,直言不讳:“我只是想着师尊能够留下来多陪陪我。”
就像是某种小心翼翼试探又不安的动物一般,他目光落在站于门边的江离雪身上,没过几秒又逃似的飞快收了回来。
似乎真的以为他下定决心离开的沮丧耷拉着头,床上人垂眸抿了抿浅色的唇:“以往在门派中待着自己练剑精练剑艺虽好,但是…”
“每每扭过头,或者停下歇息一会儿,听着只有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寂静以及空无一人的身边。”
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弟子就觉得好孤独,好安静。”
“想着要是能有个人来陪陪我,就算不说话,什么都不做,只要静静的看着默默的陪着我就够了。”
那只鸟不是人吗?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