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口说话而且嗓门极大,叽叽喳喳总能聊上一些趣事的小红不是人吗?
江离雪仍然是面色冷漠的站在门边,是个只要稍稍往后踏一步就可以离开的距离。
陌不忘换了种方式,仍然耷拉着脑袋,一副灰心丧气的神态续道:“师尊只要是待在弟子的身边,弟子就有一种很满足很充实的安心感。”
“与师尊分别的那几年中,弟子我是万分真切,希望师尊您能睁开眼或者出现在我的身边。”
“就算是骂我几句也好就算是不说话也好,”陌不忘原本说是无力的双手紧紧攥着双膝上盖着的薄毯,可怜兮兮的轻声道:“弟子从始至终,也只想着您能多陪上我几分钟就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几秒钟也行,只要师尊能陪我多一会儿,弟子就真真切切的觉得万分开心……”
后面的‘了’字还没有说完,就被递到了他眼前的一小勺褐色的汤药打断了。
窃喜的张嘴咽下,还没有抬头,耳边响起了人自暴自弃的声音。
“你就是仗着我心软对你不会下狠手,心中还有点愧疚,才这么说的吧!”
这句咬牙切齿从嘴中挤出的低声质问,完完全全更像自暴自弃对自己总是心软而无奈的喃喃。
床上的人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他的话:“怎么会呢。”
“弟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绝无半分虚假之意。”
他轻笑着在床边人的注视下歪了歪头,双指合并指着天说:“我对天发誓,如果刚刚的话是真的为了骗师尊而说的,那我就被天打五雷轰…”
额头被人用手指敲了敲打断口中的话,江离雪搬着张椅子坐在床边手里面还握着汤勺:“闭嘴吧你,还想我喂的话就安分点。”
陌不忘便乖乖的张着嘴等他投喂。
噬魂渊那几年死里逃生每天都只能扛着残废的身体苟延残喘着修炼。
小红忙着在魔界给他清理出一个短暂安身之地,所以渊底也就只有数具白骨陪伴着他无言沉默。
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那上古吃了很多人的魔物会寻着他发出的各种动静而找来。
每一次都只能屏着声音屏着呼吸躲过,像玩躲猫猫一般找另外的地方继续躲着,然后再反复的、麻木的按照小红给的书上的功式修炼。
提心吊胆,时刻处于生命危险中、夜夜都不能放松警惕睡下的几年里,他无数次发自内心的问自己累吗?恨吗?
从始至终心中的回答从来都没有改变。
累吗?
不累,在通往变强打磨自己的道路上怎么可能会是一路平安的呢?
如果只因为一点小小的疲倦一点小小的打击而选择放弃,那着实太可惜太对不起自己以前的努力了。
那恨吗?
师尊,师尊。
每当将这个称呼喃喃又执着的喊出口时,带来的都是源于心脏深处窒息的颤栗。
似恨似爱,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足以铭记百年的执着。
渊底的他只想要一个真切的答案,那个决定他心中爱与恨暂时平衡的天平究竟往哪边偏的答案。
当初的种种疑惑全部在一封信中,一个香囊里得到了答案与解决。
幸好,幸好没有多晚。
幸好,执着的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重建。
……
“师尊,外面的天色都那么黑了…”
“城外好像也不怎么安全弟子一个人睡还怪冷的,要不然您今夜就留宿…”
“就给你喂了个药,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有的是地方睡,有这么个心思,你还不如仔细想想,明天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挽留我吧。”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