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整个后宫之中，只剩下了皇后一根独苗。

皇后人淡如菊闭门不出，拒绝请安，漠待探访，一时之间，看起来似乎确实是最不好拉的人物。

可这样的皇后，却反而是最好拉的。因为在整个后宫所有人中，只有她的秘密不仅最为致命，而且很容易用很轻松的方式就让她一无所有，株连九族。同理，皇后的秘密也不需要解决，只要解决她的部分后顾之忧，这么一味占据着名分大义的皇后就能轻松拿捏到手。

“大皇子假死病逝，二皇子收入中宫，不就没有动摇国本的祸国之乱了吗？”沈凤凰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大皇子的去处我也帮娘娘想好了。娘娘既然觉得自己和太后的娘家都不可靠，我也能为娘娘给大皇子推个好去处。我那二姐姐嫁入宋家，那也是清贵满门的千年世家，让我那二姐夫多个庶出的弟弟，想来也不是几多为难的事儿。

若是娘娘觉得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不稳当，那我就再给娘娘和二皇子加个篮子。我那大姐姐嫁进了顾家，有个小姑子闺名唤做若初。当年和我姐夫一起随军出征，还拿军功换了一个县主之位，说的如何好听也是抢了我大姐姐的功劳。这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虽说心无所属，但并不妨碍她不愿草草嫁人。

我那大姐姐又是生了女儿的，想来也是不想家中有什么姑姑尚未嫁人就要先嫁侄女的荒唐事儿。如今多多劝上一劝，再让大姐姐多念几句自己的功劳，想来顾若初也不介意妥协，和大皇子做一对挂名夫妻。横竖对她而言，把大皇子当亲儿子养就是了。大皇子假死之后，一边靠着老牌世家宋家，一边靠着朝堂新贵顾家，哪那么容易有问题？

要我说，这是大皇子假死之后顶顶好的去处。之后再让我那以前的嫡母把大皇子记在自己名下，那也是妥帖的嫡子一枚了。再加上知道秘密的人定然会帮娘娘精心护持大皇子，娘娘又何必忧心呢？我可是精挑细选，都帮娘娘想的如此周到了，娘娘认为，是不是呢？”最后一句话，半是威胁。

但这也其实不重要了。不管是谁知道当年的秘密，都应该小心以待。更何况一个不仅知晓秘密，而且还硬是拽出了一套看起来可行的政策的人呢？皇后虽然并不一定会马上着手实施这些计划，甚至还不一定对于这个计划全盘认可，但是表达一下肯定却是能做到的。

毕竟谁都不能预测，之前看起来平静正常的一个人，后来会不会因为被自己激怒突然翻脸，到时候秘密要是宣扬出去，大家所有人也都别活了。就算瑞贵人沈凤凰最开始入宫的时候，谨小慎微无一可靠看起来乖巧，也是一样需要防备的，甚至是更需要防备的。

毕竟这不管是谁乍一瞅都是会觉得瑞贵人沈凤凰背后有人指使，要不然一个不是孤女胜似孤女的小丫头，哪儿能知道这个没有第五个活人知道的皇室隐秘？就算不是皇后，换了其他人和沈凤凰对峙，估计也会和皇后一样做出这样子僵持的反应。

“娘娘是想查我吗？是让白莲姑姑查，姚太傅查，太后娘娘查，陛下查，还是最后想委屈自己查呢？”沈凤凰的神色状似委屈，泫然欲泣，“娘娘，我可是想来结盟的，这样做不太好吧？又或者娘娘不信我的话，认为我背后绝对有幕后主使？

可哪来的幕后主使呢？养大我的母亲是个清白本分履历干净的丫鬟，却可惜是成了孤儿才进沈家的。若往这儿找，确实是容易，只不过追亲溯源找下去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亲人。如果说我那个硬把我塞进宫父亲，以前倒是威风，还是个丞相，后来却是被告老还乡了，家中的仆役也只能称一声沈员外。

那我且也这么叫他。那沈员外以前是风光的，可他现在可算不上什么人物。毕竟正妻改嫁贵妾和离，外室给他戴了绿帽。长女次女双双婚嫁，我这个幼女硬被他塞进宫，那是翻遍后院都没人了。除了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儿子，他一无所有，沈家的宗室都远在天边。

如今他这人正常才不正常。所以沈员外最后还是把外室娶进了门，没血缘关系的养子也是待若亲子，硬给我添了个小弟，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们男人最注重传承，亲女儿也比不过一个养子，沈员外硬着头皮说是自己的儿子，倒也不是不可以有个面上光，反正旁人也不知内情。

再看看沈家如今的荒唐，娘娘还是觉得还有人指使我？想来也是了，娘娘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哪那么容易信我。可娘娘要怀疑，也得有个由头，总得说说我背后究竟是谁在做指使吧。我娘家父母皆靠不住，小小年纪进了后宫，从此被一堵宫墙困了一生，究竟是谁手伸那么长，能伸到我这儿呢？

而且，娘娘怕是忘了吧，忘了我入宫的时候是几多光景。遥想当年，可怜我无一可靠被塞了进后宫，陛下最后决定拍板养了我，我身边的人手，可都是从陛下手里拨过来的。既然是陛下的人，怎么可能放任我和闲杂人等接触呢？这算来算去，也没有什么手能伸到我这儿吧？所以娘娘啊，我是来帮你出谋划策的盟友。如此，何苦来哉？”

也许，应该晕过去才好。皇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这样想着。可是，有些东西，早就是拖不得的了。但偏偏下不了决心的是自己，其他的知情者也没一个敢于逼迫她，放任情况就这样胶着的越拖越糟。但是现在有人来逼她做决定了。这样，或许也好。

至于沈凤凰身后，究竟有没有人，有什么人，还重要吗？

自从她真心履行一国之母的使命之后，已经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