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对付在吃人的世道，也是得使手段的。”沈凤凰也是彻底明白了钱贵妃的思路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暗示估计是暗示不成了，”所以不管是偷龙转凤还是狸猫换太子，该做的，总得做啊。钱姐姐，您可是后宫之中的娘娘，不至于这点手段都使不出来吧。“

“你是说……”刚才还思维滑坡到，以为自家嫂嫂怀孕的消息，连风马牛不相及的瑞贵人都知道，自己却不知道，而在黯然神伤的钱贵妃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激动的跳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我，我要马上……”

“马上除去身上的金钗，换一身素色的衣裳，素面朝天跪在殿前求见，在陛下张口欲拒的时候说出，你想让受了惊的，肚子里正怀着你侄子的娘家嫂嫂入宫常住养胎，求陛下恩准。”沈凤凰截住了激动不已的钱贵妃，“而且，你怕是并不太理解，不施粉黛，一身单衣，身无长物之美。”

“是，我确实不太理解。”对于宫斗的理解仅限于话本的钱贵妃，虽然已经从自己所看的闲书中，窥得一二了自己如果这么做能够得到的结果，但终究还是如同雾里看花落不到实处的，“沈妹妹，不，小凤凰，你教我。”

“钱姐姐既然这么说了，我自是不会推辞的。”沈凤凰的脸上挂起一个浅淡的笑，一步一步慢慢的开始对计划进行抽丝剥茧的解剖，“钱家如今风雨飘摇，必须再出一个继承人才能够稳住局势。与其让其他钱家人病急乱投医，不知胡乱从何处硬扯个私生子出来，还不如钱姐姐这个最出息的发发力，得个名正言顺金口玉言过了圣上眼的长子嫡孙。

可陛下也不是什么容易妥协之人，不管偷的哪儿的龙，转的哪儿的凤，在这宫里都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若陛下不默许是无法实施的。陛下九五之君，不管是威胁还是利诱，总归都是不舒心的，指不定离了心之后使绊子。而要想避免这一点达到结果，只能示弱。

钱姐姐作为钱家的独女，是锦衣玉食养大的，珠光宝气中堆出来的富贵人儿，平日里最不差的是就钱，也不怎么畏惧陛下。陛下虽然面上没有如何，心中定然是不满的。此时姐姐褪去价格高昂的锦衣华服，晔晔照人的珠宝首饰，不再如同陛下记忆里那般金尊玉贵熠熠生辉，如同玉雕的佛像观音那般巍然不动，自身能够缓解以前陛下心中积累的恶感。

再在这基础上，钱姐姐在给自己换上一身缟素白衣浅衫，荆钗挽发，或者干脆发带一束令其随风飘扬，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如此风格转变之大，看起来自是判若两人。如此，只需要跪在陛下殿前，陛下就会觉得钱姐姐破天荒的低声下气。钱姐姐若是在陛下出来的时候，抬头露出自己默默垂泪的脸，陛下自是会觉得楚楚可怜。

如此对于陛下而言，是金光闪闪的人儿洗净铅华，高傲的小鸟折翼只因他，是最令男人抗拒不了的事儿。但陛下贵为天子之尊，自是不能如何不分轻重缓急，因为一个后宫女子对自己示弱，就贸贸然和不知在何处，而且可能不会成为敌人的敌人对上。

那时候，陛下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大概想了一千种一万种，拒绝帮钱姐姐查究竟是谁害的钱家少爷，为钱家报仇的话术，甚至想过钱姐姐希望破灭之后是如何嘶声竭力的崩溃。但这个时候，钱姐姐跪的摇摇晃晃，整个身体都支撑不住的时候，泪眼朦胧抬头，嘴里吐出的要求却只是想取个巧保住钱家家业，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提出了一个大大低于他预期的要求，他答应的时候，也许会因为自己作为帝王不能作为心中暗暗恨上那一伙谋害钱家的人肆无忌惮，甚至可能还会对乖巧懂事的你心怀愧疚。毕竟从头到尾你也没说自己是想要他作为帝王收拾害了你哥哥的那一伙人，这些都只是他从你的举措中自己想象出来的，他觉得误解了你，自是会心软上两分。

陛下再仔细一细看一细想，心中也是有了成算的。毕竟可是在钱姐姐这儿，就算是不常穿的如雪的白衣，用的也是上好的金贵料子，千金难求。钱姐姐在如何把自己摆的位置低微，陛下也会想起当年让钱姐姐入宫的时候顾虑的是什么，帮助钱家能够得到的是什么，就算后来琢磨过味来是前姐姐故意迎合示弱，也只会觉得最开始自己意气用事。

如此，钱姐姐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一半了。毕竟谁能想到像钱姐姐这般没有受过挫折的人儿，愤怒之后打砸了那么多东西，却还能如此冷静的提出那么合理的请求呢？大家想着也就是钱家突逢骤变混乱不知所措，哪想得到钱姐姐能够出手这般对策。”

“不是我，是你聪明。”钱贵妃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我还要找个最机灵嘴最严的贴身宫女，要不然怕是配合不了。”

“是得配合，要不然钱姐姐真跪晕了，再如何精妙的计策也是使不了的。”沈凤凰耳尖听到了，笑着嘱咐，“钱姐姐也不用刻意跪太久。之前钱姐姐打砸了那么多东西，早就身心俱疲，稍稍跪一会儿就让人哭着三催四，请让陛下出来，然后恰到好处的瘫倒就是。毕竟钱姐姐是真的累，太医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只会觉得钱姐姐是用无数金银堆出来的娇弱贵女，本身以前就没怎么跪过人，冷不防这一跪，本身身子骨就弱些支不住很正常。”

说话之间，沈凤凰已经帮钱贵妃整理好了此次出行的行头，钱贵妃也选出了唯一一个陪自己出行的贴身宫女。她一身白衣推开宫门，如血般的残阳如同披上了肃杀的戎装。

这，估计会是让皇帝大受震撼的一场戏吧。

只要皇帝同意了，钱家就算连钱家嫂嫂都保不住，也只用在几个月后从皇宫里抱出一个孩子就行了。横竖没有的东西，随便再找个借口，胡乱薅一个钱家姨娘过来也是一样的效果。毕竟让自己妃嫔的嫂子入宫待产，可是陛下亲自做保的，谁又能说那个孩子是假的被人掉了包？

至于钱家要上哪找这么个适龄的孩子，那不就是钱家的事儿了吗？难不成还要瑞贵人沈凤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越俎代庖？要真这样，钱贵妃都会自己扇娘家人大耳刮子，哪有人家好心帮提一个策论还要送佛送到西包办实施的？世上就没有这样做事儿的。

至于盟约？这个时候，瑞贵人和钱贵妃之间的情谊，已经不是可以用区区一个盟约概括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