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泌昌的神色渐渐舒展。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难为你这么东奔西跑了。浙江这边的事,爹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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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榕迎来了久违的休息和放空。
每天待在家里,既不用斟酌计划,也不必马不停蹄地奔走布局。
小院里也较往日多了些轻快的笑声。
一晃就是正月十九。
辰时初,结束晨练的郑榕捧着册《盘妻索妻》的剧本,怜珠在身后给他揉肩,顺带偷看剧本上的故事。
这是第六场梁玉书弃官返乡的桥段。
郑榕刚想翻页,突感肩膀一紧,就知是怜珠还没看完,着了急。
“拉个椅子来,坐下看。”
“诶?!”
“省得把我拆散了架。”郑榕调侃道。
怜珠又羞又窘,心里却有点快活,只闷声应下,倒也不坐,仗着身材高挑把脑袋探过来看。
清淡的幽香若隐若现,郑榕扭过头,正看见白里透粉的侧脸。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还是头回这样近距离打量自己的身边人。
二九年华,正是含苞初放的时节,既有少女的活泼自然,又不乏水乡的柔美,让人油然生出“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之感。
许是觉察到了郑榕的视线,白皙的脸颊泛起丝红润,亮晶晶的眸子也开始游移,焦点显然不在书上。
郑榕让出半边椅子:“坐吧,再让你站一会,脖子都该僵了。正好有点倦了,你来给我念上几段。”
怜珠心里一喜,垂眉低睫道:“可奴婢有些字认得还不大全,少爷不能见怪。”说着小心翼翼地坐到椅子上。
郑榕“嗯”了一声,仰靠在椅背上。
清脆的读书声在屋中盘旋,一侧的火炉颇有点不解风情地烧着,暖意融融。
转眼大半个时辰,一个念一个听,时而停下闲聊几句,倒也把这场戏收了尾。
怜珠正想去找那第七场索妻的剧本,就听门外传来阵急促轻快的脚步声。
“少爷,绮小姐来了。”她轻声说。
话音未落,是稚嫩的喊声:“哥哥!今天陪我放风筝吧?”
郑榕睁开眼睛,和怜珠相视一笑,起身走到屋外,一把抱起兴高采烈的小妹。
“陪你放风筝,不过只能一个时辰。哥哥今天还有事,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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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江上,放眼望去尽是朦胧薄雾。
一艘客船顺流而下,从几乎占满了江面的数十艘满载粮船中间驶过,再将它们远远甩在身后。
体格魁梧的汉子在船头举目远眺,正是从淳安出发的齐大柱。
船舱里出来一精壮汉子,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说,身后还有几人。
再过不久,就该进入钱塘地界了。
“兄弟们,郑公子是我的恩公,这次咱们去钱塘一定要把差事做好,都明白吗?”
洪亮的嗓门在江面上远远扩散,回应他的是几个桑农的响亮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