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城门的士兵只见一道隆起的土龙卷携着赤色的战旗迅速向着城门口翻涌过来，转眼间便冲至眼前。

“将军！”

看清了为首的那名身染血迹，样子有些狼狈，但眼眸异常明亮的男人相貌后，急忙行礼道。

“我等奉命回王都述职，放行！”

“是。”

没有王都应有的繁荣与昌盛，相反，在洛军眼中甚至带有几分萧条的凄凉。

城墙，古道，人家，西风带起的炊烟。

夕阳西下，成片的乌鸦落在随处可见的古树上，歪着脑袋打量着满是疲惫的千余名归来的将士，将爪子下的藤蔓踩得吱吱作响。

“将军，太尉大人命我前来迎众位将士。”

刚走进城门不久，一名问询赶来的文官急匆匆将一行人拦下。

洛军一眼打过去，看的文官一阵脊梁骨发麻，说了一句后就垂下脑袋盯着地面，不再去看他。

身下的战马不耐烦的在原地蹬了几步后，洛军翻下马来，几步走上前去，“不知太尉大人有何吩咐？”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以及那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比秋风还要凉上几分的杀气，文官保持着俯首的姿态默默向后退了两步，语气尊重。

“舟车劳顿，已经为将士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至于将军您，还请随我去面见太尉大人。”

“好！”

......

太尉的府邸一眼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连家中的仆人都没有几个。

洛军进去大厅后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没多长时间，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朴素宛若菜农的老者走到洛军面前坐下。

二人沉默互相打量了一番后，老者率先开口问道：“还不知小友的名字？”

“洛军。”回答的声音语气清凉。

“呵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一些。”老者笑着给洛军倒上一杯热茶。

前两次从南越战场返回莲花地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档子事会不会也发生在在别人身上？”

这个想法萌生之初便在洛军的心中牢牢扎根下来。

在花旗张那里看到马镫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怀疑，在见过鲍伯宏被秦军围困在山上，突围之时使用的火器之时，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唉，当初得知大军的情报泄露之后，宓娘便急着去寻你，回来之后见她欣喜的样子就知道你应是无恙了。”

姬承宗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随后将遇见你的情况大致跟我讲了一下，听到她口中描述的铁器样子，定然是手枪无异了。”

随后看了一眼洛军，“无修他，你见过？”

“嗯。”

洛军点了点头，“是灵魂的样子，不过这次就没有再见过了。”

洛军心中有诸多疑问，但还是强压下去，耐着性子先听姬承宗把话讲完，反正就现在这个情况看下去，自己还要在这年代久远的时空再待上些时间，也不用急于一时。

“只要活着就好。”老头闻言后，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见老头不再讲话，洛军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还魂水是什么东西？我还能不能回去？还有我这种情况的人多吗？”

一连将自己当下最关心的问题问出后，一双眼睛便死死盯着姬承宗那张苍老的面庞。

“呵呵，小友莫急。”

姬承宗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不知小友是否相信神仙的存在？”

洛军暗暗紧了紧握着的拳头，轻出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容，等着老头的下文。

“正所谓神话是古代的科幻，科幻是当代的神话。”

“你若不信也不要紧，全当听老头子给你讲故事听了。”

姬承宗顿了顿，然后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后世所传的神祇大致分为先天神祇、后天神祇、半神半人，不过这部分距人类社会太过遥远，也没什么可靠的史料记载，后人能得到的推测不多。”

“其中一条便是从神到人的过渡。”

“神包括半神的神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半神半人毕竟不是神，因而在繁衍很多代之后，神力会被逐渐稀释到无，所以他们会死，有了死亡就必然会有对不死的追寻。”

讲到这里姬承宗看了一眼洛军的反应，发现他神色平常，便接着讲道：“这种后天追寻长生不死的修炼行为，导致了继半神之后又一大能够与神对抗的强大群体出现，这个强大的群体称之为仙。”

“仙都是由人甚至动植物修炼而成，从广义上讲，春秋战国这一时期便是神话时期的末端。”

“老伯。”

洛军突然出口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跟我讲你现在是什么半人半神的血脉后裔什么的，半人半金属的怪物嘛，我就见过。”

“放屁，那些天狗弄来的试验品能是些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人家拿人类当小白鼠，还有些没脑子的蠢货上赶着给人家送钱当试验品，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废物！”

提到天客以及义殖改造技术，姬承宗的反应当即激烈起来。

其实当天客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确有不少人提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口号。

反对和抵制天客及其相关的各种知识以及科技，曾经一度掀起不小的波澜，直到现在都还有一些组织规模异常庞大的反天客团体存在。

被洛军突然打断，姬承宗白了他一眼，接着刚才的话题：“此时期由于灵气极其充沛，修仙之士可以直接炼化灵气为己用。”

说着姬承宗还在拿着案子上的笔在桌面的纸张上写下几行字，并表明其中的关联。

对于能穿越时空并且在这个时代搞出来火器的人，对于纸的出现，洛军并没有什么震惊的神情，更何况先前已经在桑田巫那牛鼻子手里曾经瞥见过几张纸质的符箓。

“所以称为炼气士，这一阶段的修炼方式为炼气。”

“到了秦汉之际，灵气已经不足以供人直接炼化，修仙之士开始搜寻储存有大量灵气的天珍地宝用以炼制丹药，借此汲取精粹修炼，称为方士，这一阶段的修炼方式称为外丹期。”

“秦汉至隋唐时代皆为外丹期，由于方士搜寻天珍地宝不可避免会进入尘世，所以多有历世渡人，行侠仗义之举，故而从神的阶段进入到了仙的阶段。”

“这一阶段共有外丹期和内丹期两个阶段。”

“隋唐之后天珍地宝也稀缺了，数量不足以支撑庞大的修炼群体。故修仙之人另辟蹊径，以自身为鼎炉，炼精化气，结金丹与丹田，修炼己身，故称修士。这一阶段修炼方式为内丹之法，时间在唐末至两宋。”

“两宋之后，灵气和天珍地宝进一步稀缺，已经稀缺到修士连内丹都结不成了，只能锻炼肉体经脉，藏气于身。此时他们身体内的力量尚可以外放，故称为内功修行之法，修仙之士修不成仙，多有任侠好武之辈，称为侠士。”

“至于旧朝之时，天地灵气终于稀缺到几乎没有的地步，侠士们连藏气于身都做不到了，更做不到内功外放，只会些拳脚功夫。”

“至于后世普及的电磁值的说法，归根到底不过是天地之间无气可用，便另辟蹊径，整出一个打熬自身气力的说法。”

“等到天客大规模降临之后，各种眼花缭乱的科技之法与之结合，倒是走出了一条新奇的路子，不过至于那义殖改造的法子，终是有些舍本逐末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免是一条出路。”

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姬承宗这才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

洛军沉默了半响，才吐出一句：“老伯你是看我闲的发慌，讲故事消遣我不成？”

“老子闲来无事来跟你逗乐子？要不是看在你这身皮囊和在前线作战出生入死、险些丧命的份上轮得到你来见我？”

姬承宗见洛军一脸不信的样子，忍不住出口骂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说完不给洛军开口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

“这老头子，怎么和燕无修印象中稳重的形象有些不同……”洛军摸了摸鼻子。

见主人已经离开，自己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水一口闷干净后，也起身离开。

刚走出太尉的大门，这才反应过来，“糟老头子晃点我，我问的问题他奶奶的一个都没回答！”

洛军正要转身骂街，却瞥见宓娘就站在不远处。

“将军，你好像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