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衙役贪财,所以不论是什么人,求人办事给钱是公开的秘密。
楚恒在衙门混的久了,自然知道哪些人的钱该收,哪些人的钱烫手。
他不接四舅爷的钱,一是出于大家都是亲戚,二是求情搞不好还会牵连到他。
义庄收走尸体,楚恒签字后就回了衙门交差。
一进门就看到那女子被绑到柱子上,凌乱披散的头发盖住了她半边带血的脸颊,她微微抬头斜视了一眼楚恒。
楚恒被她这一眼看的浑身难受,三步并作两步朝内堂走去。
镇司陈广汉抓耳挠腮,看向表叔张全,“凶犯是当场抓住了,可上报县衙的公文该怎么写呢?”
“镇司大人,以我之见就写此女贪图贾道家财,以色诱之而后行凶!”
“简直荒唐,别说县老爷,就是街上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楚恒虽说贪得无厌,但还是有点良知和正义感。
此女杀人肯定有隐情,他们问不出就胡乱写,未免有点太不负责任。
“表叔,亏你还是老差役,做假供可是要受刑的。况且此事没那么简单,一个弱女子怎会轻而易举的杀了贾道那么大体型的一个人?”
张全似乎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道:“你是说她有帮凶?”
镇司接着道:“难怪我们怎么审问,她就是不开口。言多必失,她是怕说太多,就露馅了。”
“也不一定是帮凶,说不定她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她不开口,只是...”
楚恒转身看向外堂,张全急问道:“只是什么,你最先到现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全自是了解这个侄子,他聪慧心细,每次案发现场,他总能看到些蛛丝马迹。
“没什么,想必她不开口,多半是一心想要赴死罢了。”
镇司啐了口茶末,大‘哦’一声:“求死!”
“对有些人来说,这世道,苟活于世还不如一死了之痛快。”
楚恒说着话,脚下已经向外堂走去了,刚踏了一步天井台阶,回头笑道:“镇司,我这身行头什么时候给我换,出门办差很丢你的脸面啊。”
镇司面露难色,摊摊手道:“最近内堂收支失衡,等等再说吧。”
“要不先给我置办双鞋子吧!”
楚恒抬起脚朝镇司晃了晃,然后继续向外堂走去。
“你干嘛去?”
张全本想继续跟他讨论下案情,没想到他跑那么快。
“表叔,收拾一间牢房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张全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也没啰嗦,麻利儿的让人縢了一间牢房。
楚恒一边给牢房上锁,一边对目光呆滞的女子说,“放心,这儿没人为难你。”
自从被带回衙门,女子自始至终并没有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楚恒刚走出两步,女子终于开口了,那声音里透着心死之人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