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虽然两家不在一个村。本来两家相距是有一段距离的,但俩小家伙找到了一条“娃娃路”,穿过一个山洞,跳过一条小河,再怎么横爬过几棵树,两人就在一个小山顶上见面了。这是条捷径,大人可能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被他们穿越为十分钟左右的行程了。
然后,他们在山顶上建立了自己的“山寨”,上天入地地折腾,就差玩出个压寨夫人。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两人又是一起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还是同学。
但到了高中,胖子扛不住了,他身材高大肥胖,人人见了他都叫“大学生”。
那倒不是祝福他能上大学的意思,而是讥讽他那么大的年纪,居然还在上学,是个子和年龄都很大的学生。
所以,他只上了高一,就跑回家帮他爸妈搞农业了。只有东升咬着牙继续上学,后来居然考上了大学。但就这算起来,胖子和东升也在一起上了近十年的学,一起玩了十六七年了。
说起胖子做梦,东升就又紧张又兴奋,这个家伙还真有点神。
有段时间,胖子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梦,这不奇怪,奇怪的却是,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一种怪梦。
这种梦特别清晰,总感觉是在一种光影中,他会做什么事情;耳边还会有一种声音,轻轻提醒他这梦是真的,要他小心在意。等他醒来后,第二天,从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他就会真的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
小时候他不太说得清楚,但有几件事被他说明白了,结果还真的实现了。
其中一件事是他爷爷过世。他梦见了,梦醒后大哭,说他爷爷死了,结果他爷爷真的死了。
那时他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因为他爷爷病重,家里没人照看他,他妈把他送到了十里外的小姨家去了,两地隔离本来消息不通的,没想到他梦着了。
等家里人来接他时,大家把他的梦和实际情况一比对,啥都对得上,吓得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皮都发麻了”。
后来他做梦的本事更大了。有一回他老爸发现,这个小子半夜居然从床上爬起,要去上学,说学校有考试,是上级部门的临时抽考,考试题很难,他得提前想办法。他爸妈哪能相信这?认定这小子学习压力大,做梦做糊涂了。
谁知道第二天真的有突击考试,考题真的很难,这一下可把胖子他爸妈吓得够戗。
“这小子梦做得这样准,可不是好兆头……”
“你说他要是在梦里跌进坑里,或者掉进河里,那不要了命吗?”他爸他妈背着他悄悄地商议,担心得不行。
于是他爸去附近几个村里找到了一条黑狗,掏了钱买回来斩了,弄了一碗黑狗血,逼着小胖子硬生生地喝了半碗。
“喝吧,黑狗血避邪……”他爸难得温和地对他说。
这碗黑狗血,让他胃里难受了半个月,还见血就想吐,无论是狗血鸡血。
让小胖子体重,也减了好几斤,差点让他作为胖子,名不副实。
但这一通折腾,也不全是白忙活,终究还是有一些效果——
从此之后,小胖子不太做那些奇怪的梦了,有了那种梦,貌似也不太准了。
因为不准,被大家笑话了几次,他也就不再敢宣传自己的做梦本事了。
在众人眼里,小胖子一下子就没了“神性”,或者“妖气”。
不过,也有例外——奇怪的是,小胖子梦见东升的事,却总是准的。
梦见十次就会实现十次,百分之百的准确。
但胖子怕再被老爸逼着喝狗血,坚决让东升不准说出去。东升也觉得这事蹊跷,自然守口如瓶。
如今,这个秘密,也就他俩知道了。
“胖子又做了这种奇怪的梦?……什么情况?”
听得胖子刚才的话,东升忍不住想。
猪老三在前面开路,哼哼着,小尾巴摇成小圆圈。
胖子一边走,还一边采过几支狗尾巴草,不时抽打几下路边的野花,他把这叫着“路边的野花尽管采”。
“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的那个梦提醒,我也知道你今天要来。”胖子好像看透了东升在想什么,冲他笑,有些小得意。
“莫非你……莫非我……?”
东升听得这话,脸上变得凝重,他眨巴着眼,有些紧张地抬头望天,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你别望天了,你看不见的。”
胖子说:“除了我,谁也看不见,一直也就我能看见,对不?”
东升问:“你真的能看见?每次看见的都一样?……”
“你到底骗没骗我?”
东升的语气很严肃。
“这我也能骗你?我要能骗你,那得骗你十几年?我没有那本事。”
这其中可关联着他们间的又一个秘密。
很早以前,胖子就发现,东升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现象。
他无论走到哪里,头顶上都有一朵云,高高地挂在天上。
冬天多是灰色的,夏天多是白色的,有时也是白中带灰,或者灰中带白。
东升走到哪,哪云就跟到哪,就像他投射到天空中的影子。
……
两个小家伙想了不少曲里拐弯的办法去验证,结果就是,这云只有胖子能看见,别人根本看不见。
至于怎么证明胖子真的能看见,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就证实了。东升远隔胖子十里八里的,胖子只要望望天空,就能说出他在哪里。
胖子说那很简单,东升头上的云暴露了他的位置,看得明明白白。
“……”每每提及这事,东升都欲言又止。
胖子看了看东升的眼睛,然后盯着他头上的天空,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好像天空上写满了字,或者画满了画。
“你看,就在你头顶上,几十丈高,十几层楼高吧,有一朵淡淡的云,不是白云,不是黑云,就像冬天的雾气,它不停翻滚着,真的像一朵大大的棉花糖,不过是灰蒙蒙的……”
“你别说了。”东升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紧张地看看周围,生怕有人听见。
“你的梦,我的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可不敢说出去。”
“在这个世界上,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东升一如既往地叮嘱。
“我懂,我懂,这你要相信,我们不是都隐藏了十几年了吗?”胖子随口应道。
“我会想法弄清楚的,希望这别给我们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