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辫儿正在等姜雨萍。只见她匆匆回来,在柜里拿出一些银元,又匆匆离去。
那小辫儿不知她在忙什么:“雨萍,你……”
姜雨萍头也没回地应了句:“你自个儿吃吧,我有急事儿。”
姜雨萍在破土地庙前找到了于四儿,塞给他十块大洋,说:
“大姨求你办件事。”
于四儿不收钱:“有事说,干啥还拿钱呐?”
姜雨萍:“这事挺麻烦,得花钱。”
于四儿:“啥事儿?”
姜雨萍:“有个人死了,就死在文昌里的胡同口,你帮我买口棺材,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再立个石碑……”
她哭了,说不下去了。
于四儿:“他?你啥人?”
姜雨萍:“邻居。我和菊叶儿遭难的时候,他帮助过我们娘俩。他识文断字,好人呐……”
于四儿忙应承下来,接过钱,找了张万利和王大,用一天工夫把苏仲仁发送了,就埋在西塔西北边,铁道那头的乱葬岗子。
姜雨萍在坟前点了香,烧了纸。到现在她也没闹明白,挺好个人,咋成“路倒”了。她对着石碑说:
“走好吧,苏先生。”
当天,姜雨萍在饭馆叫了几个菜,还有酒,送到了破土地庙。于四儿、张万利、王大边喝酒边夸姜雨萍:“这大姨仁义”。
于四儿对张万利说:“你爱看戏,你知道不,那个叫菊叶儿的小丫头,就是洪太太的闺女。”
“是呀?”张万利有些意外,“那丫头行,是那里的虫儿,还有台缘。”又说“顺春戏社走半年多了吧?”
王大有点儿鬼头蛤蟆眼,压着嗓了说:“我听说,她跟那小辫儿……”
于四儿有些责怪王大,说:
“一个女的,不靠一个人咋活,她能像咱们似的?”
王大:“那倒也是。”
三人喝酒,于四儿突然说:
“哎,我看,咱仨可以做个买卖。”
于四儿:“洪太太找咱把那个苏先生发送了,这不就是买卖吗?咱替人干事儿,不就能挣钱吗?北市场,那天没点儿事儿呀,咱帮着忙活呀。”
王大和张万利看着于四儿,琢磨着。
于四儿:“咱不是有二十块大洋吗?租个门脸,揽活。”
王大:“行吗?”
于四儿:“还没干呢,咋知道行不行。”
张万利:“嗯,那就先照量照量呗。”
于四儿:“不就二十块大洋吗,就当没有,咱玩一回!”
三人举碗:“干!”
一早,马神仙刚摆好卦摊,于四儿和王大、张万利便来到他面前。于四儿一扫过去的嘻皮笑脸,坐在对面的木凳上,王大和张万利分立两侧。
马神仙反而笑了:“是要正经做人?还是要正经做事?”
于四儿掏出一块银元,放到摊上:“我正经算卦。”
马神仙也只好一本正经:“问什么呀?”
于四儿:“我们能干点儿啥?”
马神仙摆弄那枚银元,又扫三个人一眼,慢声慢气地说:
“你们呐,也就在这北市场找个营生吧。”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
于四儿又问:“能行吗?”
马神仙:“行与不行又能怎样,对你们仨来说,咋不都是混吗?”他扔回那枚
银元,“这还值得花钱一算。赏你们一个号:义德行!”
三人目瞪口呆。
在北市场正北边的临街小巷口,于四儿、王大、张万利租了间门臉,中间木隔断,分出里外两间,里间一铺炕,三人住;外间便是谈生意的地方,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倒也象模象样。
按于四儿的说法,和破土地庙比,那是“天上地下”。
王大说得更痛快:“阎王爷操小鬼儿,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张万利说:“也人模狗样啦!”
求人写了匾,钉在门框上。木板刨平,三个大黑字:义德行。
选了个吉日,三人特意换了一身干净利整的衣裳,在门口作揖打恭,笑脸迎送过往的人。一群街头的狐朋狗友也来凑热闹,挑起几挂鞭放了一阵。
大肉筋敲响哈拉巴,唱道:
“小哥仨,可直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