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沈阳人,似乎有一个很固执的纠结,甚至可以说是很骄傲的情怀:总是怀念北市场。你若问他北市场是什么样子?大多数人会语焉不详。比较算是能了解一些北市场的人,会说出几段“跤王”董什么山的传奇故事,那就算是很厚重、很丰富了。其实,那也是建国初期五、六十年代的事儿。那时的北市场还真可以说道说道,商店、小铺、旅馆、茶楼、澡堂子、戏园子唱戏的、说相声的、唱大鼓的、电影院、饭馆子……要啥有啥,真挺热闹的,百姓们也都乐乐呵呵的。
该说扫你兴头子的话了:这在全国各个城市,哪儿都有这样的地方,有许多地方要比咱北市场有名气:北京的“天挢”、天津的“劝业场”、上海的“隍城庙”、南京的“夫子庙”、武汉的“汉正街”,……反正,只要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都会挤兑出这样的地方来。农村逢五逢七的,不也赶集吗?一个理儿。
咱沈阳人怀念北市场,自有他乡情乡恋的、地域风俗的、历史文化的等诸多原因。他们怀念的应该是“老北市”。
那时候,应该叫奉天北市场。沈阳当时叫“奉天”,这就有些牛了。咱不讲它什么努尓哈赤、孝庄、皇太极,还有民国时到处横冲直撞的张作霖,咱不说他们,他们不属于咱的北市场。
一首民谣,可把奉天城一而概之:
浑河北,奉天城,
九门八关十街横。
东有昭陵,北有福陵,
老罕王在这修了大皇宫,
还有那北市场,
咋说也说不清。
这要是用“奉天落子”的调调唱出来,也许会更有味道。
啥味道?一两句还真说不清。
说不清,也得说呀,要不以后的人就更说不请了。我现在说,还有些懵懵懂懂呢。我曾让我老爸说,他说没意思,不乐意说。我看他也七十好几了,老糊涂了,也说不出啥来了。我想让我老妈说说,估计她拙嘴笨腮的,也说不出啥“珍贵”的史料来。也难怪,她一九六八年下乡后,辗转到一九八四年才又回到沈阳,能知道个啥?也就记得童年时跳绳、跳皮筋的房山头……
要说,也就得我了。从哪说起呢?我们这茬人,也该想想那时候的事,趁老一辈人在,打听打听,兴许就虑琢磨出滋味来。
就从我太姥说起吧,好好给北市场翻翻瓤子。
现在好,可以查资料。可是你查不到我下面写的这些,因为网上没有,是我老爸悄悄转发给我的。老爸还是行。将来有空,我得写写他。
我老爸提供的资料,很久远,很丰富,看来他是下了些功夫的。可我觉得他写得太死板。真的,我都感到我落伍了,何况他。
我老爸给了我一个俯瞰的视角。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非常的亲切,非常的温暖,又非常的沧桑。就象提起自家儿时的老宅子,以及那些老景物、老邻居、老故事……会勾起人们无边的眷恋和浓郁的情思。
黑砖黑瓦的四合院……
临街的辅面……
杂巴地谋生的卖艺者……
横横竖竖的胡同……
各种各样的人在这里流动,各种店铺展示着各自的魅力,各种各样的声音诉说着他们的生存状态和企盼。祖辈们栽下的槐树,在四季的风中摇着枝叶,显示着蓬蓬勃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