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曼带来的巫师四散开,宾客中除了运气好,个别还能使用魔力的,其余的都是像是受到惊吓的鸟儿到处寻找躲藏的地方。尖叫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几乎被魔咒破坏的粉碎。
西奥多听到几声年纪较小,跟随家长出席场合的孩子在酷刑咒的尖叫声,他不安地甩动着自己的胳膊。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费力曼的那句:“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指的不只是霍华德父子。
格林德沃派来的那个秘书看起来还能施展魔力,只是寡不敌众,被三个巫师击倒在地。西奥多努力不去想那个人是否还活着,他让诺曼抓紧自己的父亲:“你们盯着大门,到时候就赶紧跑!”
西奥多蹲在角落,耐下心观察着会场的情况。这时候弗兰克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男人手上的力气很大,宛如一只铁钳狠狠卡在西奥多的胳膊上:“那你怎么办?你还只是个孩子!”
“听从我的指示,先生,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西奥多说。
弗兰克怔怔地看向他,最后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而紧盯着大门。
之前那第一个发现自己失去魔力的女孩尖叫着被一个巫师拽着头发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她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央求道:“求求你,我不支持格林德沃,我只是跟着我父母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远处女孩的父亲大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试图跑过去,但很快他的胸膛被一道钻心咒击中,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女孩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挣扎着想靠近自己的父亲,却发现自己的脚怎么也使不上劲。她面前的巫师嗤笑了一声:“那就感谢你的好父母吧,哦……不对,或许让你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因为自己的选择死去,是件更加有趣的事情……”
他把女孩悬浮在高处,好像是要进行一场表演,女孩的脸上全是泪水,不停地颤抖。
倒在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他在地上不断的挪动,想靠近自己的女儿。
“那么——阿瓦达……”黑巫师的咒语很快转为了尖叫,他的手心被一把银质餐叉刺穿,血液顺着餐具滑落在地上。
那个女孩从头顶上落了下去,一个缓冲咒把她安全放在她父亲身边,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之前那个侍从从自己一直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蹲下身为那个父亲治疗,很明显,刚刚缓冲咒和餐叉都是他干的。
“请去安全的地方,先生,以及……”有着灰蓝色眼睛的侍从看向满脸泪痕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我那时不是有意用脏你的裙子的,小姐。”
侍从一边说着,一边将魔杖向后伸去,一道屏障自然隔绝开后面巫师的攻击。
在刚刚的混乱中,女孩的裙子早已满是灰尘和脏污,被酷刑咒折磨过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但是她的眼眸已经清明。她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颤抖着吸了好大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谢谢,谢谢你。”
那边的战斗自然帮助到弗兰克等人脱困,卡特看向西奥多,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兴奋。
“出去后去找你自己的人,弗兰克先生!至于我们这边的援兵,他已经到了!还望你保密!”
“很好,弗兰克先生,三、二、一,跑!”
弗兰克和诺顿猛地起身,向大门狂奔,尽管那边的战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还是有不少魔咒向那父子俩袭来。西奥多挥舞着魔杖,几张桌子飞来,挡住那些致命的恶咒。房间里的一根柱子在战斗中被波及轰然倒塌,缩在角落的雷古勒斯看到,念念有词让柱子倒向那些巫师。
不对劲——雷古勒斯皱起眉头,尽管他在这次聚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被压制。他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和窗户,莫非不只是食物被下了压制魔力的魔药?
那边的西奥多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闲心注意这些——费力曼怒吼着冲了过来,几道恶咒擦过他的身体,西奥多飞快侧身——几个盘子飞了过来,是卡特,他不停地转换着位置,朝着费力曼和其余巫师疯狂地砸着东西。
西奥多试着再次调动体内的魔力,却不见效果,索性一脚踢飞桌子向费力曼砸过去。在他身后,一个巫师突袭而来,但很快瞪大了双眼。银色的餐具插进他的腹部,惨叫声响起,手里的魔杖也随之松开。
“抱歉啊,我以前经常这样被人从背后袭击。”男孩抹去喷溅到脸上的血,抓着那人做盾接下其余巫师发来的诅咒。
那边的卡特抄起桌子上已经翻到的红酒杯,朝着一个巫师的头砸了过去。下半截酒瓶碎开,红酒顺着那人的鲜血从头顶流下,卡特反手又是给那人一个上勾拳,把他揍到再起不能。
“该死的,我相信学校从来没这么教过我们!”卡特一边躲避着魔咒一边和西奥多大声说道,“什么时候巫师也开始用物理攻击了?”
西奥多在地板上跳来跳去躲避着恶咒,拉着卡特找到一个藏身处躲起来:“实际上,我倒是觉得有时候拳拳到肉更加有说服力!”
“希望你们现在也这么认为。”费力曼的声音宛如条毒蛇,在两个男孩身后嘶嘶作响。
还没等到他们转身或者向两边倒去,费力曼的两道恶咒就击中了他们的背部。
“真可惜,战场上还能分心……”费力曼冷冷说道。
倒在地上的卡特忍住身体的剧痛,咬着牙笑道:“那可不一定。”
尖锐的金属仿佛是利剑贯穿了费力曼的小腿和腹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出现的几个血洞,身体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上。
侍从——或许说就是阿比盖尔本人努力咽下一口从喉间涌上的腥甜,强制使用魔力比她想象的还要费劲,看来是会客厅早被费力曼等人洒下了同等效果的香水。几个巫师用魔杖对准阿比盖尔,但是都没动手,而是谨慎地打量着“他”。
费力曼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简单地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止了血:“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你没有吃下那些东西,在充满同等效果香气的会客厅里一个多小时,也不可能再施展出这么多魔法了!”
“或许是我天生魔力就很多吧?”阿比盖尔耸了耸肩,“放开其余人,现在你们可并不占优势。”
费力曼仰天大笑,双眼通红:“逃,我为什么要逃?我说过,今天这里所有人都要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着时针转动。
“如果你说的是会客厅下面的炸弹的话,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个火灾隐患,稍微解决了一下。”阿比盖尔冷冷说道,“但是我很好奇,费力曼·沃斯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来到这里。炸弹爆炸,你们也会跟着同归于尽。”
“为了什么?”费力曼冷笑着说,“当然是因为那该死的更伟大的利益!你难道真的认为格林德沃的话就是正确的?压迫者和独裁者上台后根本不会改变什么,至于保守党……呵,反正杀了他们还有一批顶上去……至于我,我要做我三年前没能做到的那件事。”
周围的巫师们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有几张脸阿比盖尔还有些熟悉。
“他们都是朋友或家人遭到格林德沃,或者是其余纯血家庭迫害过的巫师。”费力曼大声地说道,“看看啊!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多少地位!也没有多少钱财!更没有多少理想!但是我们依旧能杀了你们!”
“我曾经认为成为傲罗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结果呢?当权者依旧昏聩无能,尸位素餐的位置依旧可以给他们的后代继承。格林德沃帮助弗兰克,不过是为了往卢森堡魔法部内部安插一枚他的钉子,我是个卢森堡人,我怎么就这样围观!”
他用魔杖对准面前的男人:“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更多的人一起下水!”
“那之后呢?”阿比盖尔凝视着费力曼有些苍老的眼眸,“可是杀了之后呢?是的,卢森堡魔法部内的保守党和改革党领头人物在今天全被你给杀了,留下一片乱局,党派斗争依旧激烈。你觉得格林德沃就会这么放弃吗?
最后遭殃的是谁,得利的又是谁?混血巫师的地位依旧没办法改变,纯血巫师依旧能坐在高位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甚至麻瓜出身的巫师还会被烙上不可抹去的恶名!你和你的同伴们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宁,最终也不过只是杀了一群人!
你以为你是在报仇吗?不是,真正的复仇不是你这样的,你只是在泄私愤而已,为了出一口气你还会把更多的人全都搭进去。”
她顿了顿,恳切地说道:“收手吧,沃斯顿先生,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总归还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办法的。”
周围的几个巫师相互对视着,阿比盖尔的话宛如寒风刺痛,而费力曼则是惨淡地笑了起来:“的确是非常……有意义的话,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巫师们重新戴起面具,费力曼则是戴上一个滑稽的小丑面具:“我向你致敬,瓦兰特。但是你说错了一件事,这一切早就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
战斗再次打响,这次阿比盖尔感到了格外棘手——巫师们对她形成包围圈,费力曼不顾伤口,疯狂地向她攻击。好在因为刚刚的对话和现在的战斗,不少宾客都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试着从出口离开,但是费力曼的一个咒语锁住了门。
宾客们又陷入了混乱中。
西奥多和卡特相互搀扶着走到一个角落,破碎的柱子后面,雷古勒斯看着因为毒咒不停流血的两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治愈药水:“给你们的,放心吧,我和阿比盖尔的关系还算可以。”
“是她让你来的吗?”卡特问道。
“嘿!是她绑着我过来的!”雷古勒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鬼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卢森堡,还给我写封信威胁我帮她找个机会混进来!还说什么,这个慈善晚会说不定会很刺激——虽然的确很刺激。刺激到我接下来几辈子都不愿意再加入慈善晚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