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睿利乌斯的出境许可不算特别难办,其中多亏了阿不思的人际斡旋,加上之前一直反对他们的特拉弗斯终于松了口。好在从英国前往丹麦并不难,直接坐船就可以了。
出境许可下来的那天,晚饭格外丰盛,阿不福思嘴上说着是马上要圣诞节,清空家里的食物。他劲头十足,尽管在之前他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期待许可不通过,但是晚饭的时候,阿不福思还是假装不经意地说:“我托人给我买了本《安徒生童话》。”
奥睿利乌斯和阿比盖尔的刀叉适当地停了下来,阿不思微笑起来:“看来家里的那本《彼豆诗翁故事集》已经被你翻烂了?”
阿不福思对着阿不思翻了个白眼,接下来餐桌上的话题被童话里的角色填满了。邓布利多一家四人一边聊天一边动着刀叉,就连阿不思都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这导致他的饭后甜食都不得不减量。
“你早该减肥了。”阿不福思对着阿不思盘子里的那份树莓蛋糕吐槽,“不然你的血早晚也变成糖浆了。”
阿不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今天是阿比盖尔洗碗,奥睿利乌斯则是去楼上给纳吉尼写信,这下留在楼下酒吧的只有阿不思和阿不福思了。阿不福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重重地坐到阿不思对面——他看起来有话想对自己的哥哥说,但是看起来格外别扭。
等到阿不思觉得阿不福思终于要离开,把喉咙里的话咽回去时,他听到一声极小的,几乎可以算是错觉的嘀咕声。
“谢谢。”
阿不思停顿了一下。
阿不福思站起身背对着阿不思,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根本不像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粗鲁的酒吧老板了:“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特别是奥睿的事情,你也承担了很多本不该属于你的。”
这下倒是轮到阿不思有些惊讶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的确。”
男人的声音里似乎不带任何情绪:“从小到大,你都是家里那个最不让人省心的,你的山羊都比你乖巧些。我甚至都觉得奥睿不像是你的孩子。”
阿不福思迅速地转过身,他看起来格外恼怒,盯着自己哥哥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给你杆子就往上爬是吧,我还没问你关于艾比的事情呢?”
他又重重地坐了回去,喝了一大口红茶,舌尖差点被滚烫的茶水烫掉:“这茶真够烫的……”
“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和我谈这件事了。”阿不思挑起眉毛,他似乎是一直等着阿不福思开口说这件事,“在我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你一直都对她若即若离,我以为你早就下定决心了。”
“我那是以为她是你和那个家伙用什么魔法创造出来的孩子!”阿不福思有些生气,“我那时候以为你彻底疯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索性创造一个有着他眼睛的女儿。”
“我头一次觉得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而且我不认为魔法连人种都可以改变。”阿不思有些无奈地说,“魔法并不是万能的。”
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冷哼:“好在艾比比那家伙,还有你,都好上一万倍。所以——”
同样的一双蓝色眼睛看了过去,眼神锐利:“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这些问题,他很可能会把艾比骗走。我不相信格林德沃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你就没想过哪天艾比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吗?”
“那也要看艾比的选择,艾比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阿不思叹了口气,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而且我想艾比也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我们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隐瞒一些问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厢情愿。”
“所以你知道……”阿不福思开口,这时候他注意到厨房里的流水声停下来了,急忙停了下去,胡乱地从桌子上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话》,假装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阿比盖尔甩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见到还在外面的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立马又把手往自己口袋里一塞。但是阿不思已经注意到了:“艾比,说了多少次了,洗过碗也要把自己的手擦干净。”
“风干更有利于皮肤保养。”阿比盖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淡定地给远在巴黎的罗莎琳头上扣一口锅,“巴黎的淑女们都这么干,罗莎琳说的。”
阿不思摇摇头,阿不福思则是找到机会把书放到一边:“怎么多大了还是这么孩子气?”
“因为还有你把我当孩子呀。”阿比盖尔笑嘻嘻地说,坐到阿不福思旁边,“我也想去丹麦看看,魔法部说了,最起码要有一个人随从,我是个傲罗,选我正合适。”
阿不福思白了她一眼:“你不觉得魔法部就不知道避嫌吗?”
“特拉弗斯会同意的。”阿比盖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饼干吃起来,“再说了,丹麦的曲奇饼干我还没尝过呢,听说味道不错。”
*
朱佩特的朋友诺曼·霍华德是个随性开朗的人,他看起来并不是非常在意暗杀和绑架这些事:“朱佩特想的太严肃了,那句话就是我随口一说。不过你们要是想玩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四处逛逛。”
他期待的目光在卡特和西奥多身上扫来扫去:“抱歉,你们谁是瓦兰特先生?”
“瓦兰特没过来。”卡特耸耸肩,“实际上,他在加班。”
“哦。”诺曼点了点头,面露可惜,“我还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聊聊呢,听说他每次出场都会给自己伪装,是不是真的?瓦兰特没有固定的面孔,知道你们的人都这么说。”
“或许吧,但是他会更喜欢另外一种解释,在必要的时候,谁都可以是瓦兰特。”西奥多说。
诺曼低下头思考了片刻,随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我喜欢这个解释。”
接下来几周,卡特和西奥多陪着诺曼生活,准确的说,他们都快觉得自己是被拉过去度假旅游的。诺曼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对不少艺术和文学作品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诺曼的父亲则是很少回家,弗兰克·霍华德看起来要比自己的真实年纪年轻些,他对儿子嘴里的这些“国外朋友”也格外客气。按照弗兰克的说法,他年轻时也是个绘画天才,可惜父母当年不允许他进麻瓜的艺术大学进修。
“要是我当初去了维也纳的艺术大学,说不定你们就能在麻瓜的艺术馆里看到我的作品了。我的朋友们也这么说。”弗兰克可惜地说道,“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更适合我的是艺术,而不是政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接近大选,弗兰克越担忧。
“太平静了。”诺曼皱着眉头说道,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次像样的暗杀都没有,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们总不至于会在大选的时候在身上绑着炸弹和汽油进来吧。”卡特开玩笑道。
“也不能就这么假定……”诺曼深吸一口气,“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巫粹党那边,你们看。”他站在窗户边,示意西奥多和卡特向下看去,弗兰克乘坐着的汽车停在门口,他的男秘书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西奥多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司机和秘书换人了?”
“没错。”诺曼点了点头,为了不被楼下的人发现,他把整个人隐藏在窗帘后面,“爸爸写信告诉我,有人给他从奥地利寄了些礼物……恐怕是格林德沃也派了人保护他。我不关心我父亲的政治倾向,但我实在忧心他和巫粹党继续保持这样过度的关系。”
“你打算怎么办?”西奥多问道。
“不好说,其实我想找瓦兰特也是为了寻求些建议,我曾经在巴黎和伦敦见到过他几次。我知道瓦兰特的皮下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个人,但是他的话,有时候的确给人力量。”诺曼苦笑了一声,“我也理解我的父亲,他希望借助巫粹党的力量去改革魔法界,一扫疲敝。”
“但是我有时候实在接受不了……哈,我也明白,或许格林德沃的理念的确是能为巫师们获得更大的利益,或许我父亲也只是借助格林德沃的力量,但是那样的话,因为格林德沃的野心死去的人呢?”诺曼疲惫地说道。
弗兰克告诉诺曼,明天有一场慈善晚会,他的秘书也会和他一起参加。
“你可以把你们的两个朋友也一起带过去,最起码晚会的蛋糕还是很好吃的,其余的基本都是肮脏的政治游戏。鬼知道最后用来做慈善的金加隆最后都进了谁的口袋。”
西奥多差点没忍住吐槽,还是诺曼说了出来:“实际上,我们也是这场政治游戏的一份子。”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晚会了。”弗兰克嗤笑,“大家碰杯,说几句客套话,然后开始废话连篇。”在吐槽政治这一方面,弗兰克似乎总是不遗余力,甚至一针见血。
慈善晚会的规模不大,但到场的都是卢森堡魔法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还有不少别国人士。诺曼被自己的父亲拉去和别人唠嗑家常,而卡特和西奥多则是安心地当着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