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福思沉默了。
“总是要迎来这么一天的……”奥睿利乌斯说,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自己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我或许是天生就有着缺陷,有了一样就开始索取另一样,我也知道现在的生活我也足够满意了。但是父亲,我到底还是希望有自己的生活。”
阿不福思最后还是服输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但是强打着精神:“那么,我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怎么说服魔法部,让他们放心地让你去北欧……还有斯卡曼德那小子,我也要去道谢。至于你的魔法,这段时间多练习。”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不思也点了点头,看起来刚刚他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情绪。
阿不福思回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了,阿比盖尔则是用只有阿不思听到的声音,了然地对自己父亲开口:“是你给纽特写信的?”
“马上要到挪威脊背龙几年一度的配偶期,而奥睿对北欧也很感兴趣。”阿不思说,“还有一些风言风语,艾比,现在的霍格莫德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北欧那边的巫师……”阿比盖尔斟酌着开口,但想到这次奥睿的行程几乎是由阿不思一手操办的,她又放下心来,“算了,现在的格林德沃也没办法从奥睿的身上榨取不到什么,危险系数还能降低点。”
阿不思笑了笑,阿比盖尔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缠着条漂亮的银色链子,和之前她在戈德里克山谷遇到格林德沃时看见的多半是同一个。
“很漂亮,对不对?但也很危险。”那是一种复杂的,夹杂着极大的愧疚和责备的情绪,阿不思笑了笑看着手中的血盟,只是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多的是嘲弄,“我们当时都很年轻,一心想改变这个世界,就算有人变心,血盟也能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阿不思没说血盟的主人是谁,但是阿比盖尔已经明白了。她凝视着那个玩意,好像是看到了枷锁和爱的结合体。
“那格林德沃接下来会做什么?我可以随时和忒修斯请假。”沉默中,阿比盖尔淡定地开口。她看着两滴血像钟里的重锤一样互相绕圈追逐,又移开视线,坚定地看向阿不思,这个时候的她很像一个即将冲锋的战士。
“什么都不需要。”阿不思对着血盟笑了一下,体贴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意思是阿不思决定去自己解决和格林德沃的事情了,还不需要她这个女儿插手。
不过正好,最近M.R.S那边来了些新的成员,阿比盖尔没想到当初在巴黎的演讲还有意外之喜。好几个想要改变魔法界现状的巫师,甚至还有些纯血家族的,他们都愿意加入M.R.S。
但是还要看他们是不是诚心的。
尽管对现阶段的M.R.S的规模有一定理解,但是当看到朱佩特·桑特站在房间里时,阿比盖尔的内心还是狠狠惊讶了一下。朱佩特不一定很出名,但是他的父亲萨尔·桑特是西欧魔法经济组织的会长,多年来被评为法国最富有的巫师。
桑特家族虽然也属于纯血家族体系,但好在没有那么多纯血家族的“臭毛病”。尽管没有加入巫粹党,但是萨尔·桑特多次公开表示巫师之间应团结合作,发展自身,踏入广阔的天地。不过朱佩特倒不是萨尔的接班人,只是他的小儿子。
“请不要用看待我父亲的眼光看我。”朱佩特严肃地对面前的“瓦兰特”说道,“虽然我父亲支持格林德沃的观念,但是不代表我就相信巫师和麻瓜会有一战……我更希望能用更加和平的手段去促成这一切,而不是战争。”
“我很好奇,桑特先生,你说的这些话是出于什么角度考虑的?”瓦兰特似乎对他这样的贵族家的小少爷见怪不怪,男人的眼睛被厚重的刘海遮住,神情慵懒,和朱佩特记忆里的那个人几乎格格不入。
朱佩特没有生气,只是坐直了身子,拿出文件,认真地说:“就当是我一个人的妄想吧,说起来,瓦兰特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国际泛欧联盟?”
“略有耳闻。”瓦兰特点了点统一,国际泛欧联盟,准确的说应该是泛欧运动,旨在将欧洲统一成一个国家,“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桑特先生,在罗马帝国分裂后,欧洲已经快一千年没统一过了。”
“它一直都这么乱,但是我想,或许可以在保证不同国家巫师的主权下,建立一个属于欧洲的联合组织,就像麻瓜的国际联盟。”朱佩特激动地说。
“我们可以统一整个魔法界的商品标准,小到一个坩埚把书,大到一个飞天扫帚,瓦兰特先生,你或许不清楚,很多零件只要是跨个国就没有对的上的。如果能统一标准,商人就能从最便宜的地方进口更多的原材料,魔法界也可以和麻瓜一样运行自由市场。”
他又颓然地坐了回去,苦笑了一下:“你也可以说我是投机分子吧,但是我的确在M.R.S的主张中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而我的主张,那些既得利益者们,包括我的父亲,他们垄断着当地的产业,拉拢着政府的官员,全力阻止着变革的发生。”
“至于我想要加入M.R.S,你可以看成一个曾经目睹过战场糟糕场景的后遗症吧。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再看到战争了。巫粹党的确也能达成这个目的,甚至更简单。但是我不相信一个由特权阶级组成的组织,靠着掠夺和强取建立的帝国,会支持多久。”
朱佩特苦笑了一下,而瓦兰特则是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我为我先前的怠慢向你致歉,朱佩特先生。”瓦兰特沉着地说道,“但是你说的没错,魔法界需要团结在一起,欧洲更需要。同一种货币,同一个标准,以及同一种声音。”
他们又谈了三小时,等到朱佩特离开的时候,他看向瓦兰特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一个刚找回来的兄弟。
“卢森堡的魔法部将要举行大选,我朋友的父亲也会参与其中。他属于改革派,认同格林德沃的理念,但不支持他本身。”朱佩特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我知道向你恳求保护一个或许是格林德沃追随者的儿子,听起来的确很夸张,但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找谁了。”
朱佩特看人一向很准,这种眼光是他在社交圈混的风生水起的依仗,他的确曾经一度仰慕着格林德沃。直到自己一个朋友作为傲罗死在了他的厉火之下。
“格林德沃说不定也会派他的人去支持这位先生,但是我和我的朋友都知道,他是想趁卢森堡魔法部大选的时候,让巫粹党的势力渗透进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瓦兰特问道,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自己给出了答案,“原来如此,你的朋友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是的。”朱佩特松了口气,“实际上我的朋友已经遭遇了两次暗杀或绑架了,一次是和他的父亲参加慈善晚会被下毒,还有一次则是在清晨散步的时候被魔咒攻击……我想对方是想绑架他威胁他的父亲。”
“恕我直言,桑特先生,你知道M.R.S现在的势力还没那么强大吧?我该如何保护好你的朋友,我没有那么多的人脉、权力,你看,我甚至没多少钱。”瓦兰特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一切都请交给我。”朱佩特说,“其实就是我的朋友让我过来的,他很崇拜你。我之前并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对你产生突然的信任,但刚刚,我明白了。”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朱佩特期待地看着他:“我猜,你是真的想统一魔法界的贸易标准。”
“是的,但是朱佩特,你为何不去大胆点呢?”瓦兰特笑了起来,“消除剥削阶级、建立新秩序的路上,统一贸易标准还不是最终的一步。我要建立一个欧洲巫师联盟,不是国际欧洲联盟那种大部分靠世袭职位、纯血家族、垄断势力把控的地方,那会是一个真正民主的联盟。”
长久的沉默后,朱佩特微笑道:“那请让我加入你的事业吧,等到这件事情结束,我也会拉来和我一样志同道合的伙伴,我相信现在不少的青年巫师,都和我们想着同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