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醒了，在刑罚司。

第二次来到这里了，第一次是被冤枉的，这一次不是了，自己确实杀了一个人。

“唉，这孩子是不是惊吓过度，伤了脑袋变痴儿了。”

“我看有可能遭受了虐待，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太残忍了，现在能站起来真是一个奇迹啊。”

“怎么办，这好像是个孤儿啊。”

“就这么把他扔出去太残忍了，留下来……一个痴儿也没用啊。”

最后江晓还是出来了，自己走出来的。

……

十一月末，今年的冬季比往常都要寒冷。

在契城，许多的难民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年。

和别人不一样，少年只是蜷缩着躺在那里，不管别人和他讲话，还是看他可怜给他吃的钱财，他从不理会，慢慢地也就没人理他了。

他只是静静的躺在路边，任由白雪将他覆盖，有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好心想上去帮他收尸，靠近才发现还有一口气。

……

“好心的叔叔，阿姨。给口吃的可以吗？”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声音脆脆的请求着。

“可以给口吃的吗？我娘饿晕了，可以给口吃的吗？”穿着破烂的衣服，小脸和手脚上都是冻伤，有的泛红有的泛青，在街道间锲而不舍地祈求着。

无功而返的孩子，失落的回到避风的小巷，回到躺在草铺上昏睡的母亲身边。

小手小心地扫开母亲身上的积雪，小声的说道：

“娘亲，小雪好没用，你不要睡了好吗？”

“娘亲，小雪一定会要到吃的，您可以起来和我说说话吗？”

女孩小声地询问着，希望娘亲可以起来抱抱自己，娘亲怀里很暖和的，有了娘亲小雪就不饿不冷了。

所以娘亲什么时候能起来啊。

女孩趴在娘亲身上，有些累有些困。

这时铜钱掉落的声音响起，小雪恍惚间看到之前一直睡在那里的哥哥，刚刚给了自己十个铜钱。

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不是梦，“娘，娘！有钱了小雪这就去买包子，娘亲不要睡了。”

说完兴冲冲地捡起地上掉落的铜钱跑了出去。

江晓听着女孩跑出去的声音，默默地走着，回到了刚刚躺着的地方，继续趴了下来，空洞的眼睛望着雪一层一层的落下。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飘扬的雪花，轻轻的带来一句“谢谢。”

江晓空洞眼神一顿，静静地望着雪，雪中逝去的人。

“呼呼！”

像是跑的有些急，女孩脸上红彤彤的。手里拿着三个包子，走到江晓身边，拿出一个放在江晓手中，开心地笑着说道：“哥哥，这是你的。”

随后来到母亲身边，将手里的包子放在母亲手里。

想要让母亲的手更暖和些。

自己手里也握着一个包子，“娘亲，包子来了，快起来吃吧。”

“娘，很好吃的包子噢。”

“娘亲，你怎么了……”

风中隐隐传来，女孩的抽泣。

女孩小口的啄着包子。

母亲手里的包子，渐渐冰凉。

……

刘胖子今天输了很多钱，浑身酒气的从酒楼里出来，满腹牢骚。

“草，今天运气也太背了点。”

“高球，也是个混蛋，现在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也不看看以前是谁照着他。”

边走边骂着，突然“哎呀！”

“谁他马绊我。”

动静惊醒了女孩。

“不要打我娘亲！”女孩哭着喊道。

“我说我今天怎么犯霉运的，原来扫把星在这等着呢。”

“你们这些城外来的乞丐，就应该死绝了，在这里碍着大爷的眼，看我不打死你。”说完踢了女孩一脚。

女孩被踢一脚，本就虚弱瘦小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呜咽抽泣着。

刘胖子见状不由地兴奋起来，想把气都撒在这个小乞丐身上。

刚想抬腿狠狠的踢过去时，突然侧腹部一阵巨力，将刘胖子踢飞了出去。

腹部的不适让刘胖子胃里翻江倒海，刚刚吃过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想要起身骂人，突然脸上又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直接被打蒙圈，分不清南北。

好半天连酒都醒了，才看清打自己人的脸，不禁身体发凉，恐惧的大叫道：“鬼啊！”说完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

“你们听说了吗，城外来的那群乞丐闹瘟了。”

“啊！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死的人太多了呗。”

“这，这，那我们怎么办啊。”

“没事，听说他们已经被隔离在城外了，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城防司特地在街上抓人，把他们统统拉到城外去了。”

“啊，我说呢，最近路上的乞丐怎么变少了。”

……

“施粥了，施粥了哎！”

“不要抢，一个一个排好队。”

江晓拿着手里的半碗粥，回到发烧的女孩身边。

“小雪，有粥，起来喝粥了。喝了病就好了。”

“哥哥先喝。”女孩迷迷糊糊的回道。

“我已经喝过了，就你了，快点。”

女孩迷迷糊糊地被喂了半碗粥，肚子里暖洋洋的。

……

江晓听见草丛那边好像有声响，谨慎地靠了过去。

“给我留点，你别乱抢。”有人说道。

有吃的，江晓心中一喜，赶忙靠了过去。

可是看到的一幕，让江晓本就没有食物的胃一阵翻腾，一阵阵酸水涌了上来，江晓急忙捂住嘴。

江晓悄无声息地退后，回到了女孩身边。

“哥哥我冷。”女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的说着。

江晓将随手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盖在女孩身上。

紧紧地抱着女孩，可女孩身体还是好冷，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轻。

江晓紧紧地抱着，什么都做不了吗？

脑海里回想着那一幕，如果她能活下去也不错。

少年将手臂递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下去，流出的温热，送到女孩的唇边。

女孩无意识的吮吸着。

……

女孩的眼睛上盖上了布条，哥哥说这样看不见就不会饿了。

哥哥很厉害的，总是能找到兔子肉。

“小雪该吃饭了。”少年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

“嗯，好的。”

江晓小心地将另一只手臂递了过去，又担心女孩看见，用一只手遮挡着她的眼睛，女孩小心地咬着。

哥哥说了冬天没有火源，生不了火，只能生吃了，小雪要加油。

捂着女孩眼睛的那双手，模糊之间感觉到了另一种温热，有些疲惫的江晓一时分不清那是什么。

……

少年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极限，模糊之间仿佛看到了一抹红影，看到了那个女孩描述的精彩世界，快意恩仇的江湖。

从没出过契城的少年，感觉身体又充满力量。

抬步向外面走去，轻柔地对身旁的女孩说道：“饿了，兔子肉就在哥哥身上，不要把布条摘下来，会饿的。”

“嗯”女孩小声的应到。

茫茫的白雪中，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女孩，缓缓的走着，眼中满是，阳春三月，朵朵柳花。

……

人域，潜历，120年，冬。

寒冬凛冽，积雪盈丈，五尺之厚，举步维艰。

饿殍遍地，骸骨纵横，易子而食，令人唏嘘。

……

“掌柜子，这有俩个孩子。”模糊的声音响起。

努力睁开了眼睛，模糊中有身白衣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