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潭州城郊,月黑林暗之处,一抹白影正在被一位观心巅峰的修士追逐。她身轻如燕,于枝头翩然闪掠,时而在树下匿藏,时而化作轻烟渡江,然而却一直被身后的那位修士紧紧地追缀着,摆脱不得。
此女正是接连出入深山老林寻觅芥成的夏满。已经徒劳寻找了月余,她却始终没有放弃,纵使栉风沐雨出生入死,她也在尽力踏遍宋国的角落,寻找芥成的踪迹。一路置安危于不顾,不忌月黑风高,不避人迹渺无,夏满自然是遭遇了很多亡命之徒,好在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有几分惊险,倒也一直性命无虞。但今日方才摸索到潭州附近的她,却是极为倒霉的撞见了一个色胆包天的老鬼。这老鬼仗着修为高强,四下无人日月无光,竟是色迷心窍地要强行将夏满收作妾室!夏满只得仓皇逃窜,怎奈何对方是观心巅峰,还掌握着一种独特的风行秘术,她引以为傲的仙子身法并不能拉开多少距离!眼见得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夏满也是不由地有几分慌乱,她可不想委身于这种老头!
眼下已是避无可避,夏满也只得放手一搏。她一回身朝老鬼丢出了那张从莫干山淘来的剑气符,然而对方只是手指轻弹,狂风骤起,那道威势不小的寒光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劲风撕扯成了碎屑。夏满再又祭出仿天凌与对方远程游斗,奈何双方修为相差太大,即便是这种等级的异器也无法对对方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只见那老鬼身周生成一圈呼啸的旋风,仿天凌每每靠近就被弹飞了去,一同弹开的还有夏满想借助仿天凌的遮掩加以偷袭的飞针。
老鬼瞥了一眼地上的飞针,愠怒道:“老夫可没想要伤了姑娘性命,不过是想谐鱼水之欢罢了,可姑娘动起手来倒是毫不留情!你看看老夫这等修为,你若是做了妾室,还能苦了你不成?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可休怪老夫用强了!”
夏满原也想再服软乞求一番,但听得这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之语,也是气得立马招手将飞针收回,毫不留情地喝道:“前辈请自重,小女子是有夫之妇!”
老鬼闻言却是一脸坏笑:“有夫之妇?那老夫更来劲了哈哈哈!”说着老鬼大手一挥,林木萧萧,狂风从四面八方朝着夏满涌来,几乎是瞬间就封锁了夏满的行动。她此刻才意识到,之前一直是对方怜香惜玉,观心巅峰的强者若真想将她擒住,凭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无法反抗。她一时间有些绝望,她还没找到芥成的下落,芥成的性命也还没有得到挽救,她却要先一步被这歹人掳去当他的妾室,似乎并不需要烈火天君出手他们便是一对苦命鸳鸯。夏满眼角滑下一滴泪珠,若是真要被他擒去,倒不如就此了断,还留得一身清白。
“龌龊。”
夜空中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强大但又温柔的气息,瞬间便解开了夏满身上的压制。老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无月无星的夜空中便飘来一道清冽的月光,易如拾芥地将他斩成了两半。
老鬼双目圆睁,两截尸身坠落在地,夏满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忙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有一位戴着帷帽、身披大氅的女子一步一步踏着虚空朝她走来。徒步虚空,是化臻强者!夏满瞳孔一缩,连忙跪地拜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多礼,”这位女侠踩着虚空中并不存在的阶梯,一步步降落到夏满跟前,“月某踏入江湖便是为了行侠仗义,况且月某平生最是痛恨这等强抢民女的狗男人,举手之劳罢了。”说着女侠俯下身来便要将夏满扶起,而夏满也是看到了此女帷帽下的容颜。
飒爽的银色发髻,面如皓月凝霜,眉眼间带着一抹异域风情,竟是为了寻找青云瑶台镜入世历练的月君白!夏满看着月君白的容颜出神,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与我一般的年纪,竟已是货真价实的化臻强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穿着男装,但瑶台仙子般的面容和婀娜窈窕的身姿又透着浓郁的女人味,更别说这举手投足间身居高位的贵气和仗义行侠的洒脱,夏满竟一时对白鹤梁表示有些理解。
“怎么了?”月君白朝夏满递出手去,可夏满只是直直地盯着月君白,一动不动。
“没事。”夏满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站起身来,也不敢握月君白的手,“还是再次感谢女侠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子今日说不得就要受辱了。”
“姑娘不必客气,”月君白还是牵起了夏满的手,“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又是深更半夜,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还是早些回家去的好,莫要再遇到什么歹人了。”
夏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她又觉得眼前这位女子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奔波许久内心愁苦的她产生了一种无来由的信赖感与倾诉欲,便也是开了口:“小女子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若是女侠不介意,可愿听小女子说上一说?”
“愿闻其详。”月君白一拂广袖,清冽的月光洗去地上的落叶与尘埃,便牵着夏满席地而坐。
“小女子名叫夏满,不知女侠名讳?”
“你只消知道我姓月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