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尔潘很快被太狐坝和拓拔雪扶上马车,包裹耳朵的白布很快便被染红了,手指间渗着鲜血,疼得好一阵呲牙咧嘴。
刚一落座,那麻尔潘说道:“快!出城,出城!”
马车轱辘辘行驶了起来,不一会功夫,走进城门洞子里去了,又咕咚咕咚走出城门,只见门里门外,两边都放着四名持戈的门岗守卫,似乎还是军哨。
出了城,四辆车均如逃命之状,车夫们纷纷挥鞭打马,一路狂奔。
秦开和虞归雁端坐车上,久久无语。
约摸跑出了一里多地,车子缓缓慢了起来。
虞归雁挽了一下秦开胳膊,又将手拿开了,脉脉含情的说道:
“公子,还在想她吗?市简姑娘也这么想你?竞不知身边有我,想想你自己吧,还有北胡使者的惨状。”
秦开看了虞归雁一眼,说道:“不要这样挽我胳膊,会被人看到。”说着,向长条木凳外移了移身子,深陷沉思中去了。
虞归雁寻思道:“受之于难,还之以礼,只怕公子也会受到如此处罚。
日后,到了东胡,如果被人割掉了耳朵,将来还有脸面回来?怎么去见市简姑娘?还不赶紧来求求我?
坐近点,别离我这么远,这有点太生分了吧。”
秦开觉得言之有理,又将身子移了过来,坐近了不少,不过,仍有一拳头的距离。
虞归雁见状,笑道:“公子想过没有,到那时,能帮你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帮你,又会怎样?”听起来,言语中大有调戏的意思,又道:“来,趁它还没掉下来,让我瞧瞧另一边那只可爱的小耳朵。”
秦开哑然失笑,心想,能不能长在上面,还真说不定呐!全赖小姐关照了,我可不想让它掉下来。
虞归雁道:“我想靠我帮你,那也不能白帮,来,让我揪一下,还不一定能帮得上呢,主要是,你得说几句好听话,给我听。”
说着,揪了秦开耳朵一下,表情夸张的说道:“啊,它长得好漂亮!就象草原上的耳弯湖,可是,好可惜呀,怎么办?尽管它是个摆设,就象聋子的耳朵。”
秦开仍不开腔,却歪着脑袋,认真倾听着。
虞归雁托了托秦开的下巴,见他正过脸来,说道:“我尽量帮你把它留住吧,除非你不归我,那便会像我们草原使者、那麻尔潘那样了。你听到我说话没?”
秦开面对虞归雁的红唇,一阵面红耳赤,不过,却有多看几眼的意思。
虞归雁道:“你知道不,草原上的西蒙刀,比你们的军刃还要快,割牛耳,只消一刀下去,便不见了,别说你这小耳朵了,没了耳朵,会受到所有草原姑娘的耻笑。”
见秦开这会儿还是默不作声,虞归雁侧过脸说道:“来,公子,看看我的耳朵,好不好看,发现点什么没有?你看细致点。”
秦开因为心里只有市简,刻意躲避虞归雁,上车以来,疏于察觉,心存偏见。
只知道,归雁脖子上围着一条蓝纱带,一直挡着灰尘,蒙着脸,耳朵上坠着一对金耳环,环上还有两颗亮晶晶的小红钻,哪里敢对虞归雁多看、细看。
虞归雁扯下自己的蒙脸丝巾后,秦开定晴观看,这才发现,姑娘耳边,长着个肉状小圆柱,一时心中好奇。
却听虞归雁说道:“看清楚没有,我指的不是耳环,这个小肉柱寓意着什么,你们燕国人怎么看,算命先生怎么说?”
秦开想了想,说道:“这叫粮仓,说明今生有福。”
虞归雁摇头道:“不叫粮仓,我们草原人,称之为栓马桩,有人说,这栓马桩能栓住我喜欢的人,说我命中夫君,是个知冷知热、关心我的人,说他是个好青年。”
说着,不禁看了秦开一眼,二人目光相对之际,虞归雁突然羞红了脸,立即扯上丝巾,蒙了面,又扭头看了看紧束秦开双手双脚的绳子,说道:
“公子,我好想给你把绳子解开,让你摸摸我耳边这个栓马桩。上天女神看到你对有我有这个动作后,便会拨下头上的玉钗,有人称作银簪子,从天上,投到草原上,从而形成一座山。
我俩便会策马在那山脚下,在那片草原上,绿色的原野,策马拎缰奔跑了,便可以嬉戏和打闹了。而那座山,便是两个青年男女爱的象征,这也代表上天神对这对男女的美好祝愿。”
说到这里,突然放声说道:“停车!车夫、停车!”
车夫道:“小姐,三狼主事先有令,不能随便停车!”
“不能?放肆!我是草原公主,现世单于、呼可尔罕的女儿,阴山上的爱丽神,阿廖沙作证,我身边坐着我喜欢的人,他正被你们反绑着双手,不能动弹,他的脚也已经麻木了。
看到你们这样,我的心在颤!我不能不管,我的话,你敢不听?”
“吁!吁!”车夫当即叫停了马车。
车后的人,纷纷跳下车来。
前车马夫,也将车子,停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