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可惜可叹可怜可恨(1 / 2)诸天:从清末开始首页

任然的说话,好似有一种强烈的嘲讽意味。

两个绝世高手听在耳中,非常不是滋味,不过他们也十分清楚,任然没有说半点假话。

黄尊打出气血充盈的太极铁鞭,老烟奴的形意大枪、火龙吐珠,唐龙的大斧腿、鲨鱼、暗枪袭击,这些都是他们一生武学的精华。

却在占据优势的境况下,尽情施展,被任然破得干干净净。

这种失败,当之无愧,没有半点解释。

唐龙不得不开口:“任然,我输了,也将死了。看来九州之行,小看了你,真是我们的巨大失误。”

“你们?”

任然挑了挑眉:“看来你果然是早就知道了我,你告诉我吧,帝座又是怎样一个人物?还有,你对同盟会的驳斥,我十分有兴趣。”

唐龙默然不语。

这时候,老烟奴也是踏前一步,直截了当道:“我要和你单打独斗。”

他的表情,非常硬朗,像是一块铁一样。一张老脸,嘴唇紧抿,嘴角下拉,身上洋溢一种坚决而孤傲的气质。

看他的眼神,简直不知道是对任然蔑视,还是对任然敬重。

他这一步走出来,声音是硬朗的,气魄是硬朗的,哪怕双手还是皮绽开了肉烂掉了,居然也有一种硬朗的气魄。

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一把绷紧了的弩。

他威风八面。

他气势卓然。

他像是一个赴死的英雄。

当然这样一个人走出这样一步,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任然却只感慨道:“你当年投降清廷,何不作如此态呢?”

这句话轰然一声,如同雷霆霹雳,打在老烟奴脑子里。

他立时色变动容。

脸上一热,五官抽了抽,扭曲了一下子,随即化为一种无奈和憋屈。

这个无奈和憋屈一出来,他所有钢铁般的意志、气魄、精神,都好像是被一根细细的小针戳了一下,才发现里面全都是气流,呼呼往外吹。

泄了气也消了劲。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老到了七八十岁,身子一下子缩小了,肌肉一下子没力了,眼神闪烁,不愿或者说根本是不敢直视任然。

任然没等他说,继续跟着道:“你觉得我和你同为义和团中人,我现在来杀慈禧,做到当年未能做到的事情,你自惭形秽,不愿叫我小看。”

“可惜,你怎么瞒得过我,你根本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你只是知道我不会饶过你而已。”

老烟奴越听,脸色越难看。

生涩道:“是啊,当年没能坚持下来,现在才知道,情势未必有那么绝望,我若隐姓埋名,早日练成了五脏庙,一切都好。”

“可惜我行差踏错,染上毒瘾,待有了本事,又到了这年头,哎。我当年若多坚持一下,或许今日来到这里,是你我一起到来罢。”

他当年背叛义和团,是因自己受了重创,武力不济,心灰意冷。

但后来抽大烟、染上瘾,都能够突破至拳惮境界,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到了这时候,什么雄心壮志也消失了,有一天没一天的过日子,不去反清,却也不为清效力。

久而久之,别人都不知道他半分底细,连同样境界的黄尊都被他骗过去。

但现在见了任然,一番龙争虎斗,也看出来对方是义和团传承,眼看是后来居上,就要去杀死慈禧,做成当年义和团没做成的事情。

他这么个当年的领军人物,见到此情此景,现在也终于有一种汗颜、惭愧、遗憾的感觉。

任然忽然道:“你心中所思,我是知道的。”

老烟奴一怔,仔仔细细看向任然,小心翼翼问:“你真知道?”

好像任然即将吐出来的话语,是精美的瓷器,落在地上,他时刻要敬小慎微,看准了接着,不能碎了。

任然点头,侃侃而谈起来。

“我知道,你是不够好也不够坏的人,你碰上了这个弄人时代,是一场悲剧。”

“我还知道,你面临种种困境,没有办法,也欠缺勇气,你怕做错了遗臭万年,更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以你活得莫名其妙,心中一股憋屈,却找不到半处疏通。”

任然背负双手,似乎一时之间,两人不是敌人,他在给老烟奴盖棺定论。

最后,他看向老烟奴,说出这番话来,目光如刀一般。

他当然知道,老烟奴和任怅其实是一类人,有本事,有天赋,有毅力,追名逐利,也无什么害人的心思,但是更无阔大的格局,自省的心境。

这样的人,遇上了好的时代,纵横披靡、得意得志,遇上了坏的时代,随波逐流、不由自主。

坏,坏不到哪里去。

好,也成不了大圣人。

老烟奴缓缓听去,终于是长舒一口气,似乎是心中巨大的心结,一瞬无影无踪。

仰天大笑起来,“好,好,好,你果然知道,你说这一番话语,反倒是我所不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如你看得清我自己啊。”

“原来我是多么的胆怯、无能、庸常,但是又这般可怜、无奈、可以理解。我真是想要哭泣,又想要大笑,我这辈子活了个什么啊!”

“这神州大地百年来的荣辱,不知道多少我这样的人,四下里已成了淤泥,哪里盛开得几朵不染莲花?”

埋下头去,目光炯炯,看向任然:“那你呢,一定是想通了吧?”

任然摇摇头,苦笑一声:“我只知道错,却未寻找到对。倒也没有找着路,又该走向何处呢。”

老烟奴听到这里,好似也很遗憾,长叹一口气,喃喃道:“该走向何处呢?”

还是忙不迭道:“你所说的我认,我十足认,有你这番话语,你能来打死我,是我的福气。”

他双目闪烁,晶晶莹莹,看着任然,满是欢喜:“无管如何,见着了你,我心中十分畅快,听了这番话,我更是死而无悔。”

“你请走下去吧,找到了路,便是对我最好的祭奠。”

说话间,老烟奴已走了上来。

唐龙在一旁静观日久,忽然感慨一声:“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哪个国家将兴,哪个国家将亡,谁是祯祥,谁是妖孽。我看这一点,你已经十分明白了。”

“任然,能领会到这一步,你恐怕已经是帝座最可怕的对手了。”

这是《礼记·中庸》的一句话,刚才任然念过,现在唐龙居然也念了起来。

显然,这一番任然和老烟奴对话下来,真个儿是去伪存真,别无杂念。

唐龙也终于知道,大势已去,并不做多余的事情了。

任然没有搭理他,走上去与老烟奴交手。

他脚步刚刚走到老烟奴身前一丈,老烟奴身子一窜,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扑了上来,抬肘顶任然胸口。

他的双手受创,被任然“大磨盘劲”绞得皮开肉绽,自然不好发力,限制了一大批打法的发挥。

在这一刻,用的五行钻锥拳,步伐一推,身形暴压过来,却是侧着,以肩部前倾,合周身整劲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