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手的动作,也十分讲究,乃是前后手错开发力。
后手先按,枪尖翘起,然后前手一提再一扎,将力量在白蜡木枪杆子里面进行一种碰撞抖动,再骤然爆发出去。
整个长枪的轨迹,是先上挑,有一种野猪拱树的感觉,接着是微微调整角度之后,自上而下地一种一扎,迅疾无比,快若电光。
往往一丝闪烁出去,便就刺中人的眉心、心窝。
也就在这时候,唐龙也出手了。
他的出手,与老烟奴配合得精妙无间,两个人的动作没有见到半点间隙,好像是同一个人、同一颗心灵造就。
砰!抬手就是一枪射出去,然后狂奔而来,一腿扫向任然的脑袋。
两个人用的两把枪。只不过一把大枪,一把手枪。
一声枪响,许多拳师,跟着动作,扑杀上来。
同时任然也有了反应。
唐龙和老烟奴,尚且有一个眼神的微妙交流,任然却没有。
可是他动作之快,简直似窥破了两人的心声,提早做了准备。
任然足一拐,往后勾去,趴一下踢在手中大杆子枪底,大枪登时倾倒,枪尖划着个半圆,从天而降,沉沉垂落。
持枪的那只手震臂松肩沉肘松腰,一下子发力,使得枪身裹缠劲力,轰鸣爆响。
精准在半空中一送一缩,几乎不像是任然在舞枪,而是枪自己如意变化,伸长缩短。
砰一声,半空中爆出火星子。
唐龙的子弹被任然截了下来!
长枪刚缩回,老烟奴的一枪已扎过来了。
任然后手狠狠往下一压,劲一推,枪头翘起,似乎白虹贯日,斜刺一下,枪头暴吐而出,切削白腊木枪身。
恰在这时,老烟奴招式竟生出巧妙无比的变化,他一张老脸,也露出一种狡猾的感觉。
枪尖微微一晃,飘忽不定,似乎在半空中打了个圆圈,枪身软抖弹柔,避开了任然的锋芒。
趴!
一个弧线,一下子搭在任然枪身上。
“起!”
老烟奴声嘶力竭,猛吸一口气。
他又一次用出火龙吐珠,气过肺腑的功夫,而且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吸气量都是无比巨大,甚至使得他面前的虚空,都是肉眼可见的气浪翻涌。
大量气流被他吸进去,然后其他部分的空气涌动过来,以至于翻江倒海一般。
下一瞬间,吐气更是夸张,此前是从口中喷吐,灼热,高温,力量巨大,能把人震晕车宛如古代的口吐白光飞剑。
而此刻,老烟奴眼耳口鼻,都是冒出白气,朝着四面八方打击,整个头颅飞出七八股气流。
整个人赫然变成了个大蒸汽炉子。
噗噗噗,这样的发力,实在是惊天动地,使得身上发力,劲力外溢,将衣服硬生生撕碎。
老烟奴在这一瞬间吸气吐气,撕碎衣服,露出一身坚实精干的肌肉。
任然立刻感觉,自己双脚之下,好像有一双手盯着自己,把自己撑飞起来。
原来真正杀招,却是这一扎之中,枪尖摇摆不定,随时可以避开实打实一击,变化出来的一挑。
铁滑车。
这一招之中的意境,正如当年岳飞部将高宠进攻金军营寨,金兵制造了铁车,从山坡滑下来,却被高宠用枪一一挑飞出去。
借白蜡木杆子的弹性运劲发力,这才是枪法之大成。
这种力量,在发力的点上,是划着曲线,贴着受击面,巧妙灵动,可以把人崩走、弹飞,也可以戳人点人,变化万千。
从这一招就可以看出,老烟奴真正厉害之处,在于枪法。
根本不是和任然硬碰硬,而是要将他挑飞掀翻起来。
一旦如此,人在半空,周围拳师刀枪剑戟一起上,还有唐龙的攻势,任然武功再高也要身死。
老烟奴果然是经验老道,算盘打得精妙,这一下也真是避实就虚,脱离了武功高低的范畴。
因为无论武功多强,拳法多高,人就一百来斤,这是不变的。
犹如拔河,其实不是比拼力气,而是比拼体重,胖子拿稳了绳子,站着不动,便能获胜。
“好!”
任然也微微一惊,生出赞叹之意。
可惜他的手段,是老烟奴这辈子不敢想,想不到的。
任然的双腿都离开了大地,眼看要弹飞出去。
但也就在这时,他一前一后,握着枪身的双手,忽然一个顺一个逆,同时发力扭转。
大磨盘绞劲。
在这一刻,任然双手的发力,如同一阴一阳两个磨盘,力有倒反,成了种螺旋力量。
这力量一发,任然手中的枪身,顿时寸寸破碎,而且破碎得极为奇特。
乃是外面一层,顺时针绽放,里面的木芯,则又逆时针扭转。两者之间,剧烈摩擦,扭转,破裂。
螺旋绞劲。
力劲如电,一路窜去,到了老烟奴大枪上,也跟着绽放出这股螺旋力量,一连摧枯拉朽。
“糟糕,我的大枪。”
老烟奴经一抖,骨一颤,立刻感觉到这股力量的不同凡响,手中大枪的结构,都遭到破坏。
这如何用以弹劲挑劲?
更有甚者,这股力量一路不止,爬上老烟奴的双手,他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当即撤枪。
但手上也是一副景象:从指尖指甲,到一节两节指骨,皆指甲翻盖,皮开肉绽,皮是一个方向,肉是另一个方向。
一招之间,把老烟奴皮肉给撕了!
任然的双脚一下,重新踩地。
也就在这时候,风声呼呼,心头闪过一个画面,是一道白光轰鸣过来,自己脑袋断去。
唐龙的腿斧终于来了。
任然把手中破烂大枪一丢,回首一脚,如同一条鞭子。
两腿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