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若是韦家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恩人死后被人欺负践踏,会不会为其伸冤,鸣不平呢?”
大长公主看着身前的茶不动,她微微蹙眉紧盯着梅瑾萱,反问:“什么意思?”
梅瑾萱笑笑:“听说韦中丞是个性格耿直,眼里不容沙,以古时魏征为榜样,最喜欢直言上谏的。前年,陛下刚登基,夏里苦热想去京郊避暑,不就是这位拼死进谏。说先帝去世不足一年,皇帝不能过于享乐,应留在宫中勤恳政务,追思先帝,以尽孝道。拦着,不让陛下避暑,让陛下差点阳暑昏厥的吗?”
说起这事,连大长公主的脸上都流露出几分无语。
她当然还记得,那年的混乱景象。
毕竟,新帝刚刚登基就差点晕厥,那可是震动朝纲的大事。
好多人都怕,这是因为新帝幼时不足,身体不佳导致的。
幸好,最后太医断定,只是热的。
但这更让人无语了。
其实新皇登基,上谏的人会更多,更踊跃,也算是历朝历代的传统了。
因为皇帝刚上位,总会装一装贤德,为了不被称为暴君,就很少会下狠手处置大臣。
而大臣们,尤其是御史台的,谁没有当第二个魏文贞,名留青史配享太庙的梦呢?
所以,他们就会趁此机会,抓紧时间戳皇帝气管子。
只要是皇帝想做的,他们都能找出理由反对。以此来向皇帝,向同僚,向天下百姓彰显他们的刚正不阿,品质高洁。
但陛下只是想去避个暑,还被“你”反对,导致最后中暑,这个真的有点过分了。
也就是李惑真的想要好好装一装仁君,韦御史才到现在还能保住他的乌纱帽。
而就是这么一个蠢货。
现在终于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梅瑾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其实这次的事,我也觉得裕亲王家做得太过分了。这肖家,死的死,病的病,出家的出家。好好的一个家,竟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而陛下,却因为宗室亲缘,轻拿轻放,偏袒裕亲王府,这肖家也真是太惨了。谁人听说,能不为其悲愤呢?”
别说,梅瑾萱这番话也着实演绎得情真意切,欠打非凡。
就好像,为裕亲王求情,让皇帝不要严惩的人不是她一样。
若是李惑听见,怕不是要气得吐血。
而大长公主虽不是李惑,但也被她白莲花般得模样,噎了个半死。
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和...齐昭仪真是不像啊?”
梅瑾萱目光闪烁了下,然后坦然一笑:“齐昭仪大家闺秀,我出身卑微,就是一个泼皮,自然不像。”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点怀念的影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叹息说:“你不像她,也挺好。”
梅瑾萱挑眉。
大长公主恢复之前玩世不恭地模样,对她举了举茶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祝你,心想事成。”
梅瑾萱会意,她双手端起茶杯与大长公主隔空相敬:
“那就多谢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