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覆灭不出意料，但它覆灭得如此之快却令很多人始料未及。

李茁虞下午时分大闹张家，傍晚时分张家就化为一片火海，甚至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只有零星几个秘境驻地还有活口。

晴岚物产丰富，自然不止一个张家。听闻张家毁灭，十来个小世家和它们背后的大世家连夜举兵，在它的遗产上火并。

火并到最后，背后是天京程家的小世家赵家赢了，他们满心欢喜地在废墟上扒拉，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金银珠宝早被土匪哄抢一空，对灵兽有益的灵材灵植被李傩大车拉走，最珍贵的灵兽秘境变成了几块石头被文志武揣在兜里。整个张家早已被吃干抹净。

城主府下令紧闭城门，未曾出动一兵一卒，任由这些小世家在城外打得狗血淋头。反正协助羽生卫已经让城主府得了功劳，此刻哪会去管这些麻烦事？

钱恬也不在这场风暴中，晴岚的骚乱已经与他无关。

第二天还没亮他就启程去往府城，白芨会在那里接待他，和他商议太学和奖励的事请。

大约在正午时分，钱恬便来到了府城门口。

他走进去，一个青年来到他身边，彬彬有礼地问道：“大人，您需要向导么？”

钱恬抬眼一看，却发现还是上次那个青年。“当然，”钱恬接过话，“我去青鸾坊李氏宝贩，你知道在哪儿么？”

青年思索一番：“李氏宝贩在下不知道在哪儿，但青鸾坊却是知道的。要我带您去坊内么？”

钱恬点头：“好，咱们走吧。”

青年乐呵呵地邀请钱恬去他的牛车上，口中也不曾停下：“这位爷瞧着眼生，许是头次来府城？”

钱恬笑道：“上次我来府城，你可就上来搭过话，现在就不记得了？”

青年摸摸脑袋：“每天城门这么多人，在下说过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真不太记得了。”

钱恬上了青年的牛车。牛车不大，但被青年收拾得很舒适。

一头黄牛在前拉车，青年也不甩鞭，只是说了句：“去青鸾坊。”这老牛居然就直接向前走了。

“你这牛听得懂人话？”钱恬惊讶道。

青年一脸骄傲：“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家的老牛祖上可曾出过灵兽。虽然现在血脉单薄了，但还是通人性的！”

“竟然如此，”钱恬笑了，“有这么一头好牛可算是你的福气，好好待它。”

“大人说笑，”青年拍拍牛背，“就算我吃不上饭，也得有它一口吃的啊。”

牛车在府城宽敞的大道上悠悠慢行，青年则向钱恬介绍起府城来。“咱们府城有八扇城门，四条大街把它们两两相接，将府城划出九个大区。咱们要去的青鸾坊就在正北，沿着脚下的灵凰道向前走便能到。”

钱恬在车上舒舒服服躺好，小貂也不再蒙在他的怀里，自己爬出来吹风。钱恬从腰包里捻了几颗肉粒，不时喂它一些。

青年还在滔滔不绝：“四条大道分别叫灵凰道、青雀道、鸾凤道、角雕道，灵凰和鸾凤道都是东西走向，前一个在北后一个在南；青雀和角雕道是南北走向，前一个在西后一个在东。

“这几个灵兽都是有名气的。前三个分别是王朝王室、羽生司和华家的灵兽，后一个却是北方草原上蛮人的信仰，这些蛮人不似我们以器融法为尊，反而以身融法为荣，更喜欢角雕这样能强化身体的灵兽。”

钱恬修的是身融法，听到青年这样说也没什么怒气。在王朝里这确实是事实。器融法确实比身融法更加有用些——但那是对出身世家的高段术师来说的，对于类似钱恬这样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契约灵兽机会的术师来说修什么法无所谓。

牛车很快走到了灵凰道与青雀道北边的交叉路口。上次钱恬和白芨走的是西南的城门，瞧见的李乾宇像在青雀道南边。

这里则是一尊灵凰像竖在路口当中，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青年的骄傲写在了脸上：“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南岚府再也不能见到这样的雕像了，只因这雕像是以图腾法所做出来的！灵凰王会把将死的灵凰封入这些雕像，让它们从此永生不死。只要我们不断膜拜，它们便能永远地庇护众人。换句话说，这雕像都是从天京运来的嘞！”

闻言，钱恬抬头看向这尊雕像。

雕刻这尊像的工匠手艺很好，灵凰栩栩如生，与钱恬记忆中地球的凤凰略有些不同。灵凰的身躯更加纤细，翼展更加庞大，尾羽更加繁美，比地球上的凤凰更像是幻想出来的美丽生物，身上几乎看不到为生存而准备的部件，所有的一切都用来展现自己的华彩。

它被工匠雕刻成了在空中飞舞的模样，在灵气的影响下仿佛在发光。雕像下是不少穷苦人，有的抱着自己孩子，有的在车上推着自己病重的父母，在下面虔诚地跪拜，希望灵凰能给予一些赐福。

青年在路过时也叫停了老牛，他要过去给雕像磕个头。临去时还问道：“大人，需要我也帮您祈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