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带上公堂时，相干的，不相干的，全在声讨我。”

“谁都可以说上两句话，个个都直击痛点，全在质问，都想逼问；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关心我一句，或是问上一句话：是什么让我动的手。”

他静静的望着这边，禁不住扪心自问：“是师傅么……”

“不……”

他不由摇头，将之否决，原来是负手站在公案的左边，似乎与坐在中间的镇官和右边的主簿同一阵线。

而那少年，曾经的自己，则是不屈枷锁，阴沉在站。

他无视众人，忽略曾经，细致地端详起曾经的自己，可思绪和目光却随着一缕清风飘远：“他只是给了我一个考验和时限。并没有要求我必杀。”

“我一开始也没有打算杀掉她，但后来……”

他任由思绪飞走，平静的垂转回眸，看向那席白绸：“我不禁去想……”

“为何突然挣扎，那般剧烈的挣扎，似乎急于摆脱，要把我按下去……”

“上岸的时候，跑走的时候，怎般一点都不虚弱和累呢？”

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一块遮尸布也可以那样精美，就连尸榻都显得那般别致：“谁知道呢……”

镇官怒不可遏，突然就抄签丢令，即刻来人用刑，誓要把那少年打跪在地。

那父母稍感解气，却更加愤恨。且有专座，虽在一边差役队伍的末尾。

至于别人？门都关着，哪有闲人来看。

他不由摇头，微微摇头：“后来远远的旁观她，看她作恶，在各种场合逞性耍狠，在各种由她鼓捣出来的事件当中给人出些歪主意、坏点子。”

“我虽然不解，虽然厌恶，却没有下定决心，也从没引起过对方的注意，直到我去报官……”

他不由暗叹，举目扫量起这座公堂：“府内当时就来宣告我，”说到这里，他便笑了，禁不住学了起来：“诶~~，小打小闹怎上纲上线？更遑论口说无凭，全如猜论。莫说人家家境清白、奉公守法，还带动了一方财赋，而且就算真是上纲上线，也还年龄不到，要差上整整两岁呀~~。再说她那弟弟，年方九岁，怎会像你说的那般，”看向旁人，可惜无人，但笑声犹在：“啊？哈哈，哪来的力气，能伙同几个同年把一人拍死埋掉啊？”

“就是。”

“胡扯。”

“简直贻笑大方，那贱农之子本就痴傻蠢笨，放着大好书院不去，总是不听劝阻，时常逃课回家，给人添麻烦，便是哪天跌死也不意外，代家人埋了反而是个解脱，断了麻烦。”

“可我听说，他是为了回去照顾、”

“我看纯属造谣生事，抓了教育一番。”

“不错！如若不改，就关进大牢，好使清醒。”

这一众衙役的话音犹在耳边，而当时少年，是皱眉反问：“我的年龄到了么？”

众人皱眉相视，顿觉心烦，便直接将他赶走，虽把大门关上，却抛出几句冷言冷语：

“没他妈教养。”

“哪来的野小子。真他舅的不开眼。”

“晦气。”

少年愤而沉默，忽然转头望左，原来被那女子看见——她离此不近，站在路边，挨着那家医馆的竖面招牌。

萧玉晨默无心绪，只与她对视片刻，就见对方转身离开。

他目送一程，渐生迟疑，随后便举步跟上，一路出了镇子，登上高山……

时人轰乱，万般寻找，好欢，好闹。

半山腰，环山道。

她有些走累了，便捶着肩膀去山墙那里坐下，秉着闲心伸直双腿歇一歇，可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走上来，便说他懦夫，有心没胆，并唤他上去，说脚累脚酸，帮她捏捏。

那少年虽然上来，却皱眉不愿。

她便心生不满，撇嘴揶揄：“要不是你跟着我，我会来这？要不是怕你被官府追究，扛不住罪受，我当时就去敲门报官了！你还不愿意，真是好心没好报。”

少年垂眸思虑，抬眸便去，原来是被最后一句触动，不想被人诟病。

“唪。”她心中得意，稍稍撇嘴，露出一抹满意和嫌弃参半的笑容。

萧玉晨为她脱鞋，但毕竟授受不亲，所以轻慢谨慎；又因为修体洁癖，便下意识地闭气咬牙，虽然帮捏，却说出一问：“我救你一命怎说。”

她眉头一皱，立刻愤色相视，没由的一扫两边，踢开鞋子就往山上走：“不捏了。”

他看着鞋子落山，随后才望向那人，等对方拐进弯道之后有一会儿，才动身跟上去。

他走着听着，突然就失去了上方的脚步声。

但他也不意外，知道对方猫在转角，该是想吓自己，便没有太过靠近，选择在下侧停住，不过转角。

那女子缩在峭角里面等了好一会儿，可仍旧不见对方过来，脚步声也停了很久，定是识破自己，又像先前那样待住！便心中不爽，立马闷哼起身，板着俏脸走出来，也只看了少年一眼就迈步下来，居高临下地当面质问道：“你为什么不上来？”

萧玉晨眉头一皱：“我什么要上去？”

“你！”她急却无言，心中不平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索性将他一把推开。

萧玉晨眉头一锁，立刻侧步稳住身子，原来脚下的砂碎太多，竟险些被对方推落下去。

他顿时心中起火，禁不住怒视对方，若非自己是个修士，他打眼一扫山下……只看那些砂碎往下掉了多久，就知道后果。

想到这里，他便不觉咬牙，想要质问对方。

不曾想……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