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女人,一家子都是坏种。”
“嘘……小声点儿,别给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
那人虽然嘴硬,但还是把声音压低了:“罪恶就像烛火,倒在地上不灭,房子都要烧完。”
萧玉晨的心中有一丝疑讶,但终究化为沉默。——他此间停留在大镇门庭下,还没进去就听到诸多窃议,耳边传来的都是不美;望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钟姓女子,好像不止是一个引发争议的移动焦点,还是某种民怨的化身。
萧玉晨静静的望着那道背影,她不曾管顾周边,只往前走,直到路过一家商行前才略有停顿,随后就突然转走,回绕西街。
萧玉晨略有缄默,多望了那商行的招牌一眼便迈步入镇,一路上循着长街稍靠左,垂眸观心听众议,也感那人何所去……就这般远远的跟随着,能错出半条街的距离。
“害人精……”
“再坏的先生都教不出这种人。”
“真是祖上积阴福,青烟冒不完。”
“唉……”
“她那弟弟更是一个活畜生,真是茅坑的老彘,天生的坏种。”
“嘘……别说了。当着孩子呢。”
“当着就当着……”
不止大人和老人这般说道,些许扎堆聚闹着的孩童们也在发现对方路过后罢下了手头事。
望着那女人如同阴风一般走过去,些许年长的孩子王便不由撇嘴,不忿地叉腰或抱臂,将心中的不满吐出来:
“呐,记好了,以后遇见离远点,省得遭人惦记,可不像我~~只是无聊想着捉弄你,惹上这位阎王母,‘脑’~袋都没了。”
“哎!别打、又吓我。”
“真是笨蛋……”
萧玉晨走着听着,但越往西去,大人们反倒不愿吭声了,敢于言说的只有各类孩童:
“姓钟的死女人,看她那一身湿水,就知道又在找地方害人!”
“年前那人真可怜,好心救她却死了,定是被她淹死的!”
“唪!我听说昨日她又与先生在后院争吵,但在道理上说不过先生,就当场甩脸而去,还把师母养的花草全部祸死了!”
“就是说!我娘说万是不能与这种祸害扯上关系,已经打算劝我爹爹搬家、去邻县谋生了。”
“啊~~?那我们以后不是见不到啦?”
“呵呵……没所谓啦。”
“啊?”
“哟,这不是文公子么~”
“去你的。”
“哎、阿文,你怎么有空出来了?爹娘给你放假啊?”
“就是说,你家里管教那么严,高楼大院深居简出的,不会翻墙逃出来的吧?嘿嘿~”
“啧。哪有……我跟先生请假出来的,但时间不多,所以来看看你们。”
“怄……你这扇子真精贵,嘿嘿~让我看看,把玩把玩。”
“哈啊,给。”
“嗯。”
“阿文阿文,小柱快要搬家了,你们以后要去哪?”
“我呀……?鞥……谁知道咧。”
“切~~”
萧玉晨走着听着,原本沉默,随后笑了,却又更加沉默了……
也不知迈了多少步,突然顿步停下时……一抬头,原来到了镇子的西门庭。
他漫望门庭外,一如南门——没人值守,更是清幽——野菜青丛接云树,林地恬静盼人来。
他微微一笑,本想过去歇息一下,放松一下,可脚步已经迈出去,却又突然停住。但只片刻停留,他便坚决转身。
可是这一次,在往回走时,他的神情和目光却开始产生变化,愈发的冷毅,愈发的沉着……
相应的,那些人的窃语,以及曾经不曾道出心肺的言语,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耳边……
“真是家门不幸——外强中干的懦夫,精利要强的女人,然后生出一个更加混蛋的儿子,教出一个必遭天谴的女儿……老钟家,早晚要完。”
“唉……以前那老两口子多仁义啊?真是掏心掏肺,对邻里能帮便衬会做人,还帮着弄起镇里的生意,让大家伙儿都能踏实下来多赚点儿……现在倒好,全成了这两口子不当人的资本和底气。”
“阿欣啊,听奶奶的话,以后遇到那家子人呐,可不要跟着过去乱攀附,不然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老张头儿,你说这老钟家的,还能有多少的活头儿和盼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