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晨目光微颤，心中似有什么东西重新焕发了一缕生机，可率先映入双眸的，却是一只挥扫过来的右手。

他不由怔住，隐隐记得：那是师傅的手……

嘭鞥！

这一记手刀极其沉重，直接扫中萧玉晨的右颈，虽然没有将他击飞出去，却把他一身的气意和身相撞散，就如同从他身上扇走一片秽气，只那般凭空一滞便轰然的爆散开来，如同无数暴射出去的钢砂一般花火流荧，瞬间被气流磨灭……

萧玉晨身形一颤，立刻失身跪倒，可这双膝才刚刚触地，就迎来刑让的转身一脚，直接被踢中左颈，当场颈脉爆裂的压飞出去。

嘭！

萧玉晨的肩脸同时着地，就像藤球落地一般，瞬间撞断臂膀、压断肩胛并弹飞出去；二次落地之后又向西边翻滚出去十几丈，一路溅落下丛丛鲜血，直到翻身趴倒、一手荡在崖外，就此停在了他曾经爬上来的地方。

刑让如同风雨飘摇般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愈发的居高临下，分明被背后的光明照出一身的阴森，可语气却不冰冷，但同样也没有情绪：“失去什么不重要。人总以为那些失去的东西很重要，可如果真重要，又为何会失去？”他稍微转耳一听，语气也更加低沉了一些：“那不叫失去，那叫离去。是对你的舍弃和否决。”

啨。

他突然挥手甩出一柄长剑拿握住，这长剑看似凡铁，实为念器灵兵，所以冷冽有光，掠映面容：“人活着，也总是要失去。不止那些真正重要的，就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从一而终。但同时你也会得到，在不断的失去和得到。”

“咳呃啊……”萧玉晨口中呛血，人已经麻木无神、满目空无，就连刑让的声音都无法听入耳中，却又沉入心中：“人靠念活着，失去的永远都只是物质和表面存在；就算现实那般丑陋不堪和恶毒，也无法让你真正的失去某种意念和情感。”

嗒。

他止步有声，停在少年眼前，微微的偏转剑锋，让对方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你不觉得么……失去之后反倒更加重要，灭失之后才更加珍贵，才真正懂得珍惜了。”

萧玉晨窒息一般，又在喉舌顶动间呛出一缕清血，目中已无光采，空洞愈深。

刑让毫无怜悯之心，轻轻地拿起长剑，把剑锋放落在他的太阳穴上，然后慢慢的，一丝一毫地往下扎：“为念而生，为意而活。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还有活着的必要么？更遑论‘修’士……你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萧玉晨毫无反应，他脑海中仅存的那一点意识犹如陋室烛火，恐风怕雨般惧震着。尤其是当那人的声音传荡下来时，它更是颤抖不止，不敢去听，不敢去答：“回答我……”

呲……滋。

血溅于穴，点点簇簇，好似雨条跳动、泉眼踊跃，就此落在肤地之上流淌下去，给那双空洞染过鲜红，流动不止。

“是了……”刑让突然低喃，又将剑速放缓了一些：“不能同生，便要同死。我该成全你——似你这般脆弱，能够撑起生命的重量么？有朝一日他醒了，看到的不过是个废物东西。还是一具枯骨呢？”

萧玉晨意识微颤、心脏骤停，可随后就身心一抖，填满双眼的晦黯也开始向瞳孔回溯，不止心跳越来越急促，呼吸也越来越沉缓、越来越粗长……

可惜，刑让却没有停止，而他那一手一脚也太重，就算那少年的意识在天人挣扎中慢慢苏醒了过来，可躯体却痹如朽木，如同抽筋一般无可动弹，一时间连双手都无法攥起。

噗！

他突然发力，一举将萧玉晨的脑袋扎穿，把他目中浮现出来的光采全部定在了瞳孔内，随后猛地一转剑体，直接用力念将他的脑袋搅碎崩裂，让那里血溅一地。

“活着不珍惜，死了说个屁。”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连天光都不敢过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