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唔。”
当金丹入腹时,周边天地也恢复原状。
只见丁师姐飘然站起,拂袖背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刑让,静如幽潭般说道:“传信回去。”
那信使目光一闪,即刻回过神来,立刻双手扶膝、单膝下跪。
丁师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刑让,毫无起伏道:“许廷擅自试营,被敌人擒走,生死不知。张广以下犯上,违逆法令在先,强去救援在后,致使自己被杀,断送许延生机。”
使徒们目光几转,思绪纷飞,那信使也是双目闪烁,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便是心中不愿也不甘歪曲事实,却也不敢违抗那人,只能点头称是,将一切记入魂室法阵中,依令传回。
一众使徒也纷纷止思定念,全都选择明哲保身,就算心有芥蒂也只能压到秋后上账,没人敢在这个档口去忤逆对方。否则一旦因为私报真相而扰乱大局,任务是否会被取消尚在其次,这一干人等全都难逃惩戒。更何况按照此时的情况来看,廷内根本不可能会临时换将,顶多再派两员特使过来辅佐,而一旦王本忧不受惩罚,自己便要沦为那倒霉二蛋的陪葬品;再加上此时天高皇帝远、一人当令箭,有的是法子让自己送命,又怎敢轻易为敌?
而王本忧也自然能够猜到且早就猜破了众人心思,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且就算有人私报回去,他也全然不在乎。无非就是回去受些训诫,要不就是降级处分,要不就是领些刑期找个地方修炼去,除此之外还能多些甚么?
王本忧不由摇头,对于凡人来说,道境修士可能犹如天地,有不容玷污和忤逆之威,只能诚心归服,由衷敬畏;对于阶下之修而言,道境修士也如同顶上苍狗、六轮日月,最是清楚二者之间的差距和尊卑,倍觉自身渺小,羸弱如蚁,更不敢与之抵敌;对于众多宗族来说,道境修士也弥足珍贵,是立足之本,可对于某些建制中人而言,道境修士反倒一文不值——只有活着才有用,只有听话才可造。
与此同时,张广化作的金丹也通过念之牵引或道中源流传输进王本忧的魂室中,便见这尊闭目在坐的道神用双手聚合虎印,将金丹禁在其中,缓缓炼化……
九宿,正脊一侧。
呼……
刑让突然撤消流剑,反让丁师姐目里回神、侧眸望去。
刑让轻将酒葫挂回左腰,稍微向右转头,侧对着丁师姐的背影道:“是有仇怨?”
使徒们眉头一皱,纷纷看来。
丁师姐侧眸静望着刑让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正首望前道:“没有。”
刑让稍转面容,又问道:“那有嫌疑?”
丁师姐微微一笑:“也没有。”
不少使徒眉宇一凝,不由与近侧好友相觑……
刑让不解道:“那又何必针对?”
丁师姐对刑让含笑一瞥,微微的仰起面容,老神在在的望着前方道:“你这般说话,容易送死。”
刑让听罢摇头,直言道:“圣廷久居内陆,距离外山海何其长远?想必就算这一路上的传送衔接毫不间断,到这里也该要三年时间。——若是为那神格或念禁前来倒也罢了,其他谋算,是否必须或值得?”
丁师姐不由侧目,其他人也禁不住重新审视起这个瞎子来。
刑让却无不适,多少有些想不通:“对于我等,又是否非杀不可。”
丁师姐静立良久,满目深邃,在终于转走目光时却抬起右手,轻慢地用尾指抚过眉毛,随之垂手,微微昂首道:“那念禁和神格倒非我等所知。但这座外山海……”她微微一笑,回眸望去道:“做人嘛,要有信仰。而世界,需要教条。”
刑让禁不住偏转右耳,思而后定道:“所以说,是整个外山海?”
丁师姐微微一笑,静谧点头。
她虽不言,却有着无法言说的欣赏和喜欢;他虽不动,却好似听到八方山海内各聚漩涡,或空间撕裂,从而走出一队队身着金纹白衣配金饰的圣廷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