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
袁山一脸地不可思议,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身上一身缟素,披麻戴孝,讶然道:“王公子,我总觉得你身份不凡,没想到你是王将军的后人。”
王震苦笑道:“我一直说自己是王将军的儿子,你也知道的。”
袁山苦笑道:“是我想当然了,长安姓王的将军虽多,但如王忠嗣将军这样的,天底下仅此一人。”
这倒是实话,毕竟“将军”只是敬称,王姓又是大姓,上下的“王将军”多如牛毛。
可如王忠嗣这般的四镇节度使,大唐二百八十九年国祚,仅此一人。
王震扶袁山入内,叹息道:“我是戴罪之身,故不敢轻言身世,还望见谅。”
“哎,这话就见外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袁山望着灵堂前的棺椁,感慨道:“我等投军的将士,早就听说王将军爱民如子,只恨身份卑微,始终缘悭一面。没想到会是在这一时候见到他……”
说罢,拄着拐杖,到神台前的蜡烛点了香,将拐杖丢在地上,郑重地于地上叩拜。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伴随着马蹄的踩踏声,有人高声道:“全部散开!长安城内,各坊街道,禁止生火,都把香灭了,各回各家。”
王震冲出门外,只见得萧炅已带领金吾卫驱散百姓,先是一拨横冲直撞,将百姓吓得缩成三五团地腾出道来,地上的贡品也被马蹄踩得粉碎。
萧炅瞧着几只大香炉插满了香,不住地冒着浓烟,直冲天际,烧纸钱更是飘得到处都是,指挥金吾卫道:“把火给我灭了,万一起火,通化坊屋连着屋,岂不是烧成了白地?”
金吾卫将马车上的水桶一只一只的提下来,对着香炉火盆就泼水,“嗤嗤”作响冒着白烟,登时门口一片狼藉。
王震拦在门口,金吾卫一时不敢往宅里冲,等着萧炅下命令。
两人目光一经撞上,火花四溅。
王震冷笑道:“萧府尹,何必做得这么决?大家都在长安,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家正在办丧事,你弄这一阵仗,完全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
萧炅人在马背上,策马上前几步,马头都要撞上王震了,他依旧不后退一步。
“阿郎小心!”
王韫秀惊呼出声。
萧炅俯身瞧着王震,故作糊涂道:“王公子说得哪里话?本官是府尹,掌管京城的治安,这其中就包括缉匪、消防、巡逻、守卫。你在这聚众祭拜,烧纸钱烧得浓烟滚滚,万一烛火打翻,引发火灾当如何?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灭火。”
王震死死地盯着他,想起吉温说的话,沉声道:“萧府尹说得对,一点不错,是我错了。今日一事,我记下了,来日必定加倍奉还。只要我一息尚存,长安没有你的好日子。”
萧炅心想你胡吹什么大话?但一瞧见对方狠厉的眼神,心下自怯三分,下意识地勒马退后,又想:“我怕什么?有右相撑腰,捏死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
“王公子,这话可就未免小气了,你可不能仗着皇恩浩荡,便视唐律于不顾。本官今日所为,完全符合京兆府管治长安的权力,你若不服气,可状告本官。”
王震呵呵一声:“岂敢?萧府尹就是官,我如何向你告你的状呢?”
“知道就好,有什么不服气的,尽管来京兆府寻我。”
萧炅眼看闹得差不多了,再动粗免得激起民愤,当即拨转马头,带着金吾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