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九郎赐婚,你们敢不遵守。姜离薇,你输定了!”
姜离薇今日并没有跟着辩机来到大慈恩寺和感业寺。这种场合与她无关,辩机也不好带着她。狄仁杰则是一直与王孝杰待在一起,协助巡查和警戒。
半个时辰后,众人用完了膳,在感业寺举行的第二场法事随即拉开了帷幕。
在感业寺的法事举行之时,长安城内,韦家。
一间殿内,人影绰约,众多族人里有头有脸大人物悉数坐于一堂,气氛十分压抑。
众人七嘴八舌发表着看法。
“怎么办?”
“她可是公主,我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陛下不见得会惩罚她。”
“我反对!”
“我韦家虽不是什么五姓七望的高门大户,但也是传承许久的世家,这等奇耻大辱焉能受着?”
“当年窦奉节都敢活活打死杨豫之,我韦家未尝不可!”
“此事还需要再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思安,你是她的丈夫,你的想法是什么?”
脸色铁青的韦思安深呼一口气,道:“其实,这事我已有耳闻。”
“混账,你为何不早说?”一名老翁站了起来,指着韦思安怒骂,他是韦思安的父亲。
“就是,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思安,你糊涂啊!”
.....
“都别指责我!”韦思安涨红了脸,怒吼道:“我只要一日装作不知,我还是驸马。这事捅出去,我驸马还能做吗?”
“我韦家还能发达吗?”韦思安转头看向韦家众人,厉声质问:“这些年,靠着我当驸马,你们沾了多少光?韦家得了多少好处?”
“你们不妨看看,其他驸马都是些什么人!”
“高阳公主的前驸马是梁国公房家的房遗爱!”
“遂安公主嫁的是陈国公窦抗的孙子、信都县男窦逵!”
“长乐公主、新城公主都嫁到了赵国公府,是长孙公的儿媳!”
“还有,兰陵公主、东阳公主、清河公主。”韦思安一一数落着,“她们的驸马哪个不是国公之后?”
“而我们韦家,身为高门大户不假,太宗笼络我们韦氏,将晋安嫁于我。但我们韦家,我韦思安有什么功勋、有什么能耐和那些开国公候之子去比?”
“开国公候中,韦家不得名!”
“我费尽心思,仗着同是驸马的身份,与他们结交,为家族谋得了多少好处!你们没看在眼里?”
一口气说了许多,韦思安胸膛剧烈抖动,顿了顿,大喊道:“现在,都跳出来指责我是吧?那你们把以前吃掉的都给我吐出来!”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哪怕是最有资格指责韦思安的韦思安父亲也一时沉默,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源远流长的京兆韦氏是长安土生土长的门阀,与京兆杜氏齐名。长安俗谚称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均位于长安城南的,长安既有韦曲也有杜陵,至今仍在。写出“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大诗人韦应物出自韦氏,诗圣杜甫则出自京兆杜氏。杜甫曾赠与韦津《赠韦七赞善》诗:“乡里衣冠不乏贤,杜陵韦曲未央前。尔家最近魁三象,时论同归尺五天。”
算起来,京兆韦氏源于西汉,自韦贤、韦玄为丞相,韦赏位列大司马后,实现了父子丞相、三世三公、四世封侯的壮举,跻身顶级氏族之列,长盛不衰。到了初唐,仍是关中首屈一指的世家。
唐一代,韦氏家族有十余名子弟拜相,势冠全唐,但最早为相的韦氏子弟也是在武则天掌权当皇帝期间。李渊、李世民到李治连续三位皇帝在位期间,韦氏处于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并未有人列相,身居高位。从家族名望上差了跟着李渊、李世民打天下的功臣一截。
所以,现在的韦氏略有些弱势。更别说,京兆城南的杜氏曾经出了个一代明相杜如晦,虽说因牵扯进李承乾谋反案有所衰微,可整个杜家仍是脸上有光。
韦思安作为韦家年轻一代最杰出者,被给予了厚望。
漫长的安静后,有一个声音终于打破了寂静,“那为什么你今天要把这件事挑明,告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