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澹神色略微有些紧绷,他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这个大阵已经好几年了吧,这么多年被没有被发现,按理来说布阵的这个人应该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毕竟,谁都知道这种凶阵是很难掩盖踪迹的,除非有着极高的隐道造诣。
但既然他们有这本事,那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破绽呢?
“除了这件事,你还发现了什么?”
江泠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收敛了神色简明扼要地给他说了昨晚的经过,说完,景澹也沉默了。
“温渂舟……”
景澹搜寻着他的记忆,沉默了半响,他抬头摇了摇头。
“没有,我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江泠也沉默了。
啧,这人真烦。
烦躁很快褪去,取而代之地曾经的兴奋。
景澹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一看她紧缩地瞳孔,他就知道这丫头子又发疯了。
“你先别疯。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再疯。”
江泠缓缓收敛笑意,回头看着面前的人:“嗯?”
景澹十指交叠,罕见地放下了常年温柔的笑意。
“小姐,你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
“啊?你说的什么事?”
“你成为了一个废人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江泠也沉默了,眼神无光。
唯有沉默。
景澹缓缓睁眼,灿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没有任何变化,和那次一样。
体内没有任何灵,变化的只有他给她的灵器数量。
景澹紧盯着她的眼睛,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一些东西。
失败了。
像一滩死水。
也像是一个生锈的机器人。
景澹蓦然被她的眼神刺痛了。
他想,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缓缓合上了眼,不忍再看到她这般模样。
“小姐……”
“嗯?”
江泠的眼睛恢复了神采,转头看向了垂眸的景澹。
“你大可以说出来。”
她笑了一声,撑着胳膊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窗边去嚯嚯那盆玫瑰。
景澹亦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拉扯着玫瑰花瓣。
“本小姐没有哭。”
“嗯。”
“真的。”
“真的,我知道。”
“哭没有意义。”
“什么都没有意义。”
周容游回头看向了角落中的座位,她一直不在,只有一个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女孩在角落中沉默刷题。
他看向了宋茗阳的方向,宋茗阳也在低着头刷题。
他拍了宋茗阳一下,宋茗阳沉默半响才缓缓转头看向了拍他的人,眼中的幽怨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他有些幽怨的眼神,周容游莫名有些想笑。
“你这是什么眼神?”
宋茗阳的眼神更幽怨了,他指了指草稿纸上那道计算到一半的题。
“你说呢?”
这语气就像是死了好久的怨鬼。
周容游扫了一眼纸张,那是一道中档题,并不是很困难,看着草稿纸上那一堆又一堆过程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这道题过程,这道题并不是很难。
他是怎么做到算一堆的?
“你是不是这道题不会?”
“哪有!我马上就要算出来了你就这么过来打断我的节奏!你不知道不能打断别人算题吗?”
周容游眼角堆起了细碎的笑意对着他点了点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他突然话锋一转,指着草稿纸的某个角落。
“但这里是2,不是z。”
沉默……
宋茗阳盯着那个字,像一门哑炮。
“额……那行,是我错了。”
说完他扬看扬下巴冲着他说:“那你来给我讲讲这道题。”
周容游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然后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笔给他讲题。
这是一个很有压迫感的姿势,高三正是许多男孩抽条的年纪,脱离了那个吃人的男人,再加上有些自己母亲和妹妹的关怀,周容游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清瘦了,清朗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默默偏过视线,啧,死小子怎么长这么高了。
像是没有休息到宋茗阳纠结的点,周容游继续给他讲题,听完了,宋茗阳醍醐灌顶。
只能说,周容游这个年级第一可不是白当的。
“那好,我承认是我错了。”
宋茗阳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你为什么来找我?”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那位小姐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听到周容游是为了江泠而来,宋茗阳罕见地有些烦躁,他挠了挠头说:“不知道,我也问了,那位小姐什么都没说。”
“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周容游点了点头,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向了某个角落。
一双阴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但在他看过来的瞬间那视线消失了。
他观望了许久,那阴湿的视线再也没有出现过。
见他久久没有回复,只是向着某个方向看着,宋茗阳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周容游抬手抓住了在他眼前乱晃的手。
像是触电了一般,宋茗阳下意识拍开了那只扣在自己手上的手,周容游也愣了一下,他看向面前的人,眼神疑惑。
“怎么了?”
宋茗阳躲过了他的视线说:“没什么。”
见宋茗阳没什么事,周容游又继续回头搜寻着刚才那道视线。
范宗琦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容游被吓了一跳,他克制住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默回复。
“老头,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老夫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我来找那个人了。”
周容游环顾着四周:“谁?”
“在那个角落里。”
他顺着老头的指引看向了那个角落中,只是这一眼,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危险之感。
像是注视着深水巨兽。
是言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