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秦圆圆竟又再提起萧雨生一事,任月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刀一把扎进地里,继而望向天上月牙儿,竟似喃喃自语起来。
“其实嫂子我也一直想跟你好好说说这件事,只是自那事后,你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我与你哥一心愧疚,却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来补偿于你。后来又出了你去长安的事情,我们虽心中担忧,奈何当时你心意已决。。。不过此番你能回来,我看你成熟了不少,今日你既然问起此事,那就先受嫂子一拜,你哥的错,我任月娥今日代他给你陪罪。”
眼见任月娥就要伏身行礼,秦圆圆赶紧一把上前双手将她紧紧拉住,不知要说些什么,却只喊着嫂子使不得,便没得再说,只是死死将她拉住,他受不起这个礼,毕竟他并不是秦贺年,她不欠他什么。
“嫂子有话就说,贺年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心中对你们还有怨恨,您这大礼,贺年实在受不起,您快起来说话。”
见着秦圆圆坚决,任月娥也不再坚持,起身就将当年之事一一对着秦圆圆细细说来。
话说这北唐初创时,也是承袭了前面朝代的惯例,开科取仕之中,也是将那商贾之流排除在外。直到中宗李重的父亲登位后,才有意识的想要去改变这种不公平的取才之例,同时也想通过此种改革,来加强皇权,削弱门阀。但奈何朝野之中,门阀勋贵盘根错节,此事若成,必定对其盘据朝堂,掌控权力的格局造成巨大的冲击,于是明里暗里百般阻挠。虽说最后睿宗力排众议,一力促成了此事,并为此特开了一次制科,但事后没两年,睿宗却不明不白暴毙宫中,这才有了中宗李重仓促即位的后事。
回头再说这范熙文,虽出身商贾人家,但奈何其从小就对这做卖买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爱读书习文,一心就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范老爷子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后来虽又抱养了秦贺年,但长兄为大,这偌大的家业终究还是得让他范熙文来承继的。更何况因着秦贺年的家世,范老爷也不可能让他自贬身价,做个商贾后人,于是自打小就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在家中,教他读书写字,期望他将来认祖归宗后,跟他的祖父辈一样,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也算不枉朋友所托吧。于是按着这份打算,再加上之前说的商贾之后是没办法考取功名的规律,范熙文本来已经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却没成想天降好事,朝庭竟然开了恩科,可就在他满心欢喜,上京应试,并一举高中后,本想着能从此为国效力,光宗耀祖之时,却被一道令旨给浇了一头凉水。
堂堂状元竟给派了个流外官的闲职,什么叫流外官,那就是隋唐两代因袭魏晋以来之制度,将官员等级分为九品,并于每品中设正从两等,四品以下又各分上下,总计为三十阶,此外还有流内九品,凡在此范围以外之官,称为流外官。如六品以下,九品以上官及州县佐吏,以其未入九流故称。简单的说就是不入流。
眼见其夫受此污辱,家中二老又成天唉声叹气,当时的任月娥在得到消息后,竟是一气之下,断然一人独自策马入京,死活把范熙文给拉将了回来,至此让他断了这求名入仕的念头。只是没曾想这范熙文心中执念竟是让他走火入魔,在长安时因了其高中榜首的缘故,竟是被那一心想要东山再起,而到处收揽人才的兰陵萧氏盯上,其后更是断断续续的保持着联系。
直到有一日,一名自称是萧家来人的将一事说与范熙文商量时,这才揭开了秦贺年这悲剧一生的剧幕。
“其实那萧雨生本就命不久矣,就算不死在这进京路上,早晚也得死在兰陵府里。也不知道这萧家是怎么想的,竟将一族兴衰全系于一人身上,然后我也好奇这萧雨生真的有那么才华冠绝天下?让人那么稀罕。”
在说到萧雨生时,任月娥不免有些心中自己的想法也顺道说了出来,这倒是让秦圆圆有些好奇了。
“听说他有一篇论时策,写得很厉害的样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说他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他有病?”
“嗯,还病得不轻,可他最终却不是死在这病上,而是落水溺亡的。他这一死可算是断了萧氏一族的希望,也不知道是哪个失心疯竟是想出了找人冒名萧雨生,由此继续他们之前的白日梦。本来他们最先想到的是你哥,可你哥当时就给当面拒绝了,毕竟他曾中过榜首,长安城内多的是人认得他,他去应考那不是找死吗?后来不知是哪得的消息,他们发现了你,而且论年纪长相你与那萧雨生倒也是有着几分相象,于是他们又来找你哥商量,也不知道你哥当时是怎么想的,最后竟是给应下了,而你。。。我也想不到你竟也同意了。”
“我。。。我当时也吃错药了吗?这事也能应下来,看来这两兄弟就是一对官迷。”
秦圆圆心中想着,却没有将这些说出口,想必当时的事情只能以后再问他的那个大哥了,再接下来的事情反正他也是清楚了,看来也没什么复杂的,秦圆圆一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哈欠。
“兰陵萧家?以前很牛吗?”
正想着要跟任月娥打个招呼去睡觉,刚想走却似是好奇心又起,于是顺口又问了下这萧家的事情来。
“哦,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北唐开国时,曾跟这李家争过天下,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落败了,不过败是败了,根基还在,你看历任李姓皇帝的后宫都肯定要娶有一名萧家的女子,得不得宠不清楚,但也算是有一席之地吧。”
“哦,现在宫中的那位萧太妃就是萧家的人吧?”
“嗯,你见过她?”
“嗯,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嫂子也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