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少汝到了仁信和叮嘱了罗秉淳几句，到了黄昏打烊的时候少汝把罗秉淳叫到掌柜房里，“怎么样？有没有？”

“掌柜的，我翻了今天所有入账的纪录，并没有大成号的入款。”秉淳说道。

少汝心下有了数，他让秉淳先行离开然后一个人在房里翻着各种档案。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证实，二掌柜邓光硕已经和徽州本地的票号泰日升联合起来，暗中抢夺仁信和的客户，等到一些大客户慢慢地将名下财产转移到泰日升后，相信邓光硕就会提出辞呈。少汝这些日子来一直留意着但苦无证据，于是他便找到了同样是仁信和客户的大成号，在茶余饭后了解到这位大成号的东家很喜欢喝茶听书，所以才有了和金爷相交的事情。

邓光硕和周晋东也预备离开，正好遇上从大掌柜房里出来的秉淳。“秉淳！你怎么在大掌柜房里？”周晋东叫住了他。

“掌柜的叫我．．．．．．”

“还能干嘛？一定是刚从外头回来。”邓光硕不等秉淳说完就轻蔑地说道：“到了这里都几个月了，也就刚开始的时候像点样子，现在每天都见不到人，真不知道在干什么。”

“嘘～～”周晋东指了指大掌柜房，“还在里面呢。你小声点。”

邓光硕冷笑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我先走了。”

周晋东等邓光硕走后便问秉淳，“今天我和二掌柜都在外头，大掌柜又是一天都不在吗？”

“今天大掌柜一天都在。”秉淳道：“这会儿还在房里呢。”

“行了，你收工吧。”周晋东让秉淳先回去，然后敲了敲大掌柜房的房门，“大掌柜。”

“进来。”少汝放下手里的文档抬头看了一眼周晋东道：“三掌柜还没回去啊。”

周晋东笑道：“是啊。还有一些工作要做。”他坐了下来，“掌柜，难得今天你一整天都在号里啊。”

少汝笑了笑，合上文档道：“三掌柜想说什么？”

“其实我作为下属是不应该说这些的。但是．．．．．．”周晋东支支吾吾地有些为难。

少汝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意思，“三掌柜大可直言不讳。”

“大掌柜，您这段日子似乎对票号里的事情有些疏忽。平日里都不见您身影。”周晋东尽量说的轻松，“这样恐怕不是很好，很多伙计都看着呢。”

孟少汝听了不住地点头，“我想这些话私下里肯定有很多人议论吧？”

“不！不！他们不敢。”

“不敢在我面前说，是吗？”少汝大度地一笑，“这很正常。不过三掌柜却敢于在我面前直言，看得出您是真心为仁信和好。”

周晋东叹道：“在下以前只不过是个小伙计，家里又穷。多亏了老东家给了我机会，还让我跟着戚老帮。甚至我成家立室也是老东家帮着张罗的。”

“老东家？”少汝问道：“你说的是已故的老东家秦安坤？”

“正是。”周晋东笑道：“其实当年，在下与令尊还在一起学过徒呢。”

“你认识我父亲？”少汝来了兴趣，“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爹也没有跟我说过。”

周晋东惭愧地说道：“说来惭愧，我天分一般，也只不过倚老卖老才做到三掌柜。哪里比得上令尊耀章公那么能干，已经是总号的大掌柜了。”

少汝听了颇为兴奋，“没想到还有这般渊源。只有像周掌柜这样跟着老东家、东家一起打拼过来的老人才最为忠心啊。这么说起来，我还要叫您一声世伯呢。”

“大掌柜言重了。”周晋东笑道：“所谓虎父无犬子，掌柜的现在也是人杰，年纪轻轻就来分号担任大掌柜。只不过．．．．．．”他顿了顿道：“只不过年轻人做事可能欠恒心吧，掌柜的一开始雄心勃勃，但是现在真的是．．．．．．”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少汝说道：“不过请周掌柜放心，在下虽然年纪轻，但还明白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但是还要多谢周掌柜的提点，晚生受益不浅。”

“掌柜的这么说就好，我相信掌柜的一定能做好。”周晋东不再多说一句。

“既然周掌柜来了，那我也就打听一些事吧。”少汝说道：“周掌柜的出身我是知道了，那么二掌柜邓光硕是怎么个出身？我不想向不相干的人打听，所以来请教您。”

周晋东说道：“邓掌柜本来是齐丰号的三掌柜，仁信和在杭州开设分号的时候被当时的戚老帮挖角挖了过来。后来东家又在徽州设立分号，让戚老帮担任大掌柜，戚老帮就将邓掌柜一同带了过来并升为二掌柜，一直至今。”

“嗯。原来如此。”少汝微微点头，似乎略有所思。“很晚了，周掌柜早点做完事情赶快回去吧。工作要紧，但家里人一样重要。我一会儿也要早点回去陪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