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东不明白少汝的意思,便道:“掌柜的要是要人跟着,可以找文康。那是二掌柜特地吩咐下来跟着大掌柜的。”
少汝笑道:“我看着这孩子不错,挺喜欢。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吧,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随便吩咐点儿琐碎事儿让他做。至于文康,还是留在柜上帮忙吧。”他看看依旧茫然一片的秉淳,道:“来,跟我走吧。”说完就迈步往外走。
秉淳愣愣地站在那里,依旧看着周晋东。周晋东忙道:“还愣着干什么?难得掌柜的对你高看一眼,还不跟着去!好好伺候着。”
“是了!”秉淳忙加快几步跟了上去。
周晋东看他们离去不由地心里打鼓,这年纪轻轻的大掌柜来了这俩月,怎么也不见有所大的作为?周晋东对票号里的微小变化心里也有数,但却碍着上头的二掌柜邓光硕不好言语,只希望大掌柜可以看出来,但这些日子却不见任何动静。若是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出大事儿。这会儿他又抛开二掌柜安排给他的随从文康,自己挑了一个小相公秉淳,是不是他要开始做一点事儿了呢?
少汝带着秉淳在最热闹的街市上瞎晃悠了一阵,然后说道:“我也走累了,找个地方喝杯茶吧。徽州哪个茶楼最大最好啊?最好还有说书的。”
“掌柜的爱听书?”秉淳笑道:“东街口有一家天福茶楼,是徽州最大最好的茶楼,说书的先生也是全徽州最好的!不过茶资......”
少汝笑了笑道:“走吧,小家伙儿。随我听一段儿去。”少汝带着秉淳到了天福茶楼门口,“秉淳,嘱咐你一句。进去后只管叫我少爷,不要叫掌柜的。明白吗?”
“是!记下了。”秉淳应道。
二人进了茶楼就看到这茶楼颇具规模,楼上楼下共三层。茶香四溢,一闻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茶叶。进出的客人衣着光鲜,非富则贵。说书的先生也是坐临高台,台上说书的台子罩的也是锦缎,就连小伙计也是衣裳干净整齐。
小伙计看少汝身着一身湖蓝色的素色褂子,简单的瓜皮小帽儿,腰带间佩带着的只是一个锦绣荷包,帽沿儿上也没有镶嵌什么翠玉珠宝。“客官,喝茶还是吃饭?”
“喝茶。”少汝看到小伙计的眼神,慢悠悠地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一两的碎银子,“给我找个好位子。”
小伙计看到银子眼前一亮,心道:看不出这位主儿虽然衣着简单但却出手大方啊。忙躬身陪笑道:“客官,这边请!”小伙计找了一张前排的桌子,清理了一下道:“客官请坐。”
少汝坐下后对身后的秉淳道:“你也坐吧。”
“掌......”秉淳忙改口道:“少爷,这不合适。”
“没事儿,坐吧。”少汝脸上一直带着平和的笑容。
小伙计听到这主仆俩的对话心道:可能是位外乡来的贵客。“客官好面生啊。是不是外乡来的?”
“是啊。”少汝问道:“刚到徽州,有什么好介绍吗?”
“到了徽州当然是黄山毛峰啦。”小伙计说道:“我们这儿的毛峰是全徽州最好的。”
少汝微微点头道:“行啊。来一壶毛峰,再来几道小点心。精致一点,不要太腻。”
小伙计连声道:“是了!客官您稍等!”
台上说的是《杨家将》,一些爱听书的客人坐在靠前的位置,一些斗鸟儿、下棋、闲聊的客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少汝坐在这里听了几回书,然后这位说书先生就退了下去准备换另一位说别的书。这当间儿有一盏茶的功夫休息,少汝侧目看到隔壁桌的一位老先生满足地收起了折扇喝了口茶,显然刚才听书听得出神,这会儿才回神喝口茶。
“秉淳,你知道吗?这位先生的评书说得哪儿最好吗?”少汝侧过头问道。
秉淳愣了愣,摇摇头。这时候隔壁桌的那位老先生也侧了侧身子,似在听。“少爷,我不知道。”秉淳回答道。
少汝喝了口茶道:“这位先生的串口极其好,阴阳顿挫、恰到好处。”
“串口?”秉淳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不明白。
“哈哈~~这位公子看来对评书颇有见地啊。”隔壁桌的老先生突然笑道:“这位胡先生就是出了名的串口好。”
少汝转过身拱了拱手道:“老先生过奖了,晚生也是略懂一二而已。”
老先生笑着打量一下眼前的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道:“我看你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天福楼吗?”
“正是。”少汝道:“我刚到徽州串亲戚,小住几日。这不,打听到天福茶楼的评书最好,所以就过来沏壶茶听一段儿。”他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名不虚传。”
老先生似乎来了劲儿,“一会儿的余先生也是个中前辈,他的《小五义》说得最好!不过今儿上的是《明英烈》。”
“噢?是吗?”少汝显得很好奇,“那一定好好听一听了。”
老先生一个人一张桌子,他看看少汝桌上的茶点,笑道:“我也是一人来打发时间,小兄弟若是不介意,不如合桌而坐?我俩细细品品这回《明英烈》,如何?”
“哈哈~~好呀!”少汝起身道:“晚生初来乍到,未曾想在此遇上了同道中人。那晚生就不客气了。”
“哈哈~~这也是缘分嘛。”老先生唤道:“小二,过来。帮着合桌儿。”
秉淳只觉得奇怪,还以为掌柜的出来是要做什么事情,没成想只是喝茶听书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