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还是不舒服吗？”小丫头端着一碗清粥到床边。

杨素青脸色很不好，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什么时辰了？”

“太阳快下山了。”小丫头把清粥放在一边道：“夫人睡了一下午，连午饭都没有用。这是刚煮好的清粥，夫人身子不舒服就吃点清淡的吧。”

“嗯。”素青拿起粥来勉强吃了几口后就放在了一边，“扶我起来吧，相公就该回来了。”

小丫头取来衣服给杨素青，伺候着她起床。“夫人近日身子不适，是否要告诉少爷？”

“不用。”杨素青摇摇头，费力地撑着身子站起来，道：“相公近日忙于公务，我只是一点水土不服罢了，不要再去打扰他让他分心了。”

小丫头扶着素青来到梳妆台前坐下，“但是夫人的身子越发虚弱，一天三餐都吃不到一顿。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不如我．．．．．．”

素青抬头看着小丫头道：“不许跟相公说。”她顿了顿道：“明儿等相公走了之后去请位郎中来看看吧。记得，要悄悄儿的。”

“是。”小丫头应道。

素青拿起胭脂开始精心梳妆，她倒不是为了取悦丈夫，只是想用这些胭脂水粉掩盖住自己憔悴苍白的面容。几天前杨素青就开始有些不适，茶饭难下，有时候还会拉肚子。但是少汝这两个月都整日忙于票号的事务，素青不想因为自己不适而让他分心，就一直撑着没有告诉他。只是这三天越发显得严重，素青也开始担心起来，所以才决定明天找个郎中来看看。

就在素青梳妆后不久门上就传话说孟少爷回来了。素青再次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病容已经被掩盖。素青来到前厅，看到少汝正和一个小伙计走进来。

“今儿个回来的晚了？票号里很忙吗？”素青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少汝笑道：“今儿个倒是没有忙别的，不过却比坐在号里忙一整天收获更多呢。”少汝进门道：“你们都在等我吗？让你们饿着了，赶快摆饭吧。”

“嗯。”素青吩咐道：“赶快摆饭。”

罗秉淳见了便道：“掌柜的，那我就先回了。”

“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少汝说道：“这会儿你回去也没什么吃的了。”仆人们把饭菜摆上桌，少汝拉着秉淳坐下，道：“来，不用拘束。”

素青将盛好的米饭摆在秉淳面前，秉淳忙起来躬身道：“谢夫人！”

“不用谢。”素青笑着让他坐下，“在我们这儿不用太拘束，随便点儿就行了。”秉淳知道掌柜的夫妇为人和善，但毕竟有尊卑之分，还是不敢太过随意。

少汝吃了几口饭后看了看身边的妻子，他亲手盛了碗鸡汤放在素青面前。“我这些日子都忙着做事，对你倒是疏忽了。这三天来看你每次晚饭都吃得很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素青一听心中不免一阵感动。她竭力掩饰自己的不适，而且少汝早出晚归地忙，还以为能够隐瞒下来。但仅仅是晚饭的一点时间他就能观察地如此细微，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不适到什么程度，但仅仅是这一句话对素青来说就已经很欣慰了。

“没什么，可能只是有点水土不服吧。”素青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平日午后时分都会用点点心，所以晚饭吃得少。相公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少汝吃了几口饭道：“嗯，说起水土不服，我刚来时也有一点。如有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不可瞒着我，知道吗？”

“知道了。”素青微微点头道。

少汝指了指那碗鸡汤道：“如若吃不下东西，就喝点鸡汤吧。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好。”

“嗯。”素青端起鸡汤来慢慢地喝了下去。

一顿饭安静地吃完了，仆人们将饭菜撤下后奉上清茶。少汝喝了口茶道：“秉淳，一会儿回去后记得我交待的话，不可忘了。”

“是！我记住了。”秉淳应道：“时候不早了，秉淳就不久坐了。”

少汝点头道：“也好，你回去吧。”

秉淳起身向少汝和素青作揖道：“掌柜、夫人，秉淳告辞了。”

秉淳走后素青道：“这个孩子是谁？”

“票号里的小伙计，来了一年现在正做小相公呢。”少汝说道：“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素青道：“这孩子看上去挺机灵的。”

少汝笑了笑道：“是否机灵倒是其次，这孩子看上去就老实本分。我观察很久了。”

“能让相公高看一眼的人，必定是有前途之人。”素青坐在少汝身边服侍他用茶，“来人，先去书房把灯点上，然后沏好茶，少爷一会儿．．．．．．”

“等等。”少汝拉着素青的手愧疚地说道：“今儿个我就不看文书了。好好陪你。”他轻轻地抚摸着素青的玉手，道：“来了这么久，每晚都在书房里熬到深夜，还要你在房里等我。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就陪着你吧。”

“相公．．．．．．”素青不由地哽咽，少汝的温情总是如此细微，他总能温暖着素青的心。

看到妻子眼泛泪光少汝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将素青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柔声道：“想想咱们做什么？下棋好不好？我还没有好好领教你们杨家的棋艺呢。”

“嗯．．．．．．”素青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