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天命封为汉王后，汉君近乎直接统治了整个北方，并且深刻影响了九野各地的政治理念。

但是，汉君所开创的治理体系，究竟是什么呢？

说到底，少正明华也是拥有这样一种自觉的，那就是往昔的人，他们的观念，他们因为这种观念而面对状况所会做出的抉择，是与现在不同的。

同时，因为这样一种观念上的不同。

一则，仿佛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动摇，实则需要用一切去维护的秩序，还有拥有天下的帝国，在往昔是一个构筑出来的新事物，而非沉重的旧事物。

二则，因为这种原因，旧有秩序的构筑者，具有今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和可能去动摇秩序，因此秩序也往往容易失衡。

或许如此吧？

少正明华在产生一种思绪和想法后，又迅速地对这种思绪和厌烦感到了迟疑，又仿佛一切的庸常者那般，因为这种迟疑产生了厌烦。

说到底，现如今的一切，乃至于往昔武君之后的一切，究竟是新事物，还是旧事物呢？

现在与往昔，真的存在某种不可割舍的差异吗？

那一种仿佛真理的偏差，是否也只是一种因为经济和技术发展，而暂时出现的巧合呢？

在天命结束后，汉君与武君先后死去的短暂时间中，还有，缓慢崩塌与退回过去的秩序。

于是现在，那些直接参与了，那个好像相当遥远过去，往昔故事的人类。

无论是在那样一个框架充当何种节点，无论是在那个序列之中处于何种位置，他们都渐渐衰老逝去了。

所以，因为受到邀请，虽然思绪感到混乱与怪异。

但是唯独这一点事实，似乎是无法否认的，为了寻找往昔，还有从往昔的故事之中寻求故人。

虽然没有特别的理由，在与屈泽川短暂会晤，并漫无边际地就餐与闲谈后，仿佛一切故事最理所当然，也无足轻重的一点。

作为可能的友人，屈泽川邀请他去参加一场葬礼。

在这样一场葬礼之中，他是否能够寻求什么呢？

可是，就算什么也无法寻得，似乎并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但是，他的思绪，还是随着各种涌入意识的信息，仿佛临岸的浅海，因为旺盛生命而摇曳起来的水流，涌向了不知何处的一思一虑之中。

这一种怪诞的想法，其实是有内在的逻辑的。

因为少正明华是一个庸常而又无趣的人，缺乏一切超出凡人的资质、能力，甚至是觉悟。

可是，又因为种种原因，他却又生在了如此的一个家庭。

于是，在一切尚且不明朗的状况下，通过文学作品获取的诸多印象与可能。

如若作为一般人，不为恶就算是好人了。

那么，他若是不用恶来填充自己的生活，那么他也是普通的一般人了。

于是，思绪，纵使只是浅薄的思绪，就是他为自己寻得的填充物了。

毕竟他不是少正明夷。

而后，在为自己进行短暂的开脱之后，仍旧是在机动的战车之中，坐在临窗的左侧，向外探出头颅，视野的余光却又扫过屈泽川。

因为人是会衰老的，一切是在变化的。

因为种种事实，现实间或战胜了理想。

于是，在形体与思想都被破坏之后，组织，尤其是作为组织中的个体，又怎么能够不被破坏呢？

这是正常而自然的事情。

纵使是圣人，现实与理念的他们，也终究会被破坏。

仿佛他的思绪般，也是正常而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