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九(1 / 2)根—美国首页

片片成熟的落花生园笼罩在月光下。康达攀岩爬上山,盘脚坐在建于金三角地带远远地高耸于地面之上的观望台。他把武器放在身旁——连同他终于计划明天要用来砍木材做鼓架的斧头——他看着他的乌搂狗远在下面的田地里边走边嗅。几年前,当康达开始守岗的头几个月,即使有只土拨鼠穿过草丛都会使他紧张地握住矛戟。每个影子看来都像似猴子,猴子像狮子,狮子像“土霸”,直到最后他的眼耳才慢慢地适应此工作。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自己已能分辨狮子和豹子的吼号。然而,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如何在漫漫的长夜里一直保持着警戒的状态。当他的思绪开始分散时——这是常常发生的事——他往往忘记自己置身何处?该做何事?但他最后终于学会如何一面保持警醒,一面还能想着自己私人的事情。

今晚,他正想着长老会准许他两位朋友的“那种”关系。好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告诉康达和卡福的同伴他们要在长老会面前提出他们的案子,可是没人真正相信他们,现在已成事实。他想道,或许这时刻,他们正在床上享受鱼水之欢!康达突然坐直起来,试着去描绘那种情景。

从卡福同伴的聊闹中,康达才知道自己对女人衣服内的状况并不甚了解。他知道双方在商议婚姻时,女方父亲必须保证自己的女儿仍是处女才能得到最佳的聘金。此外他也知道女人与许多“血”的事情有关。女人每个月都会流血,生孩子时也会流血,还有新婚之夜亦会流血。每个人都知晓,婚礼后的翌日清晨,这对新婚夫妻的母亲们会到屋内把两人睡过的白布单放在竹篮内,把上面的血迹向祭师证明这女孩的童贞。只有在此时祭师才会开始在村中四处击出阿拉神对此婚礼祝福的鼓声。如果白布上没沾任何血迹,康达知道这位新婚丈夫会气冲冲地离开屋子,由两位母亲作证人,大声地叫三次:“我把你休了!”给所有的人听。

可是“那种”关系并不包括那些过程——只是新生男人和寡妇同居在一起,吃她所煮的饭菜。康达想了一下前几天长老会结束后,夹于人群中的提娜看他的眼神,热情地显露出她的渴望。他不自觉地去挤压,但他又强迫自己缩回抚弄下面的手,因为这好像他屈服于那位寡妇的需求——这使他想起来就难为情。他真的不想与她搞得粘粘湿湿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他现在已是个男人了,假如他高兴的话,他有绝对的权利来想“那种”事——长老们亲自告诉他们那不是可耻的事。

康达的思绪转向几位他和拉明于淘金回家的路上在某一村落碰见的女孩。大约有十来个吧!他回想着,而且个个都黑得很美,身穿紧身衣,戴着彩色的串珠和手镯,胸部挺得高高的,小发辫都竖立起来。康达走过时,她们表现得很奇怪。好一会儿后,他才意识到她们看他的眼神不是意味着她们对他不感兴趣,而是要他对她们感到兴趣。

女人心海底针,康达想道。嘉福村内与他同年纪的女孩看都不看他一眼,那是因为她对他已了如指掌了吗?还是因为她们已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比外表年轻许多——太年轻以致引不起她们的兴趣?也许,那村的女孩相信没有哪位小于二十或二十五岁的男人能够另带一个男孩一同旅行,更别说自己才十八岁。假如她们知情的话,一定会嘲弄他,但仍然有位对他很熟识又知道他多年轻的寡妇在暗恋他。也许年纪不大是他的幸运,他想道。如果他年纪够大的话,全嘉福村的女孩会像淘金路过那村的女孩一样对他感到兴趣,而且他知道她们心中都只想着一桩事:结婚。至少媞娜年纪已大得无法追求结婚以外的事。如果一个男人不用结婚就可以找到一位女人为他作饭,与他睡觉,他于嘛还要结婚?这一定有原因。也许只有经过结婚才可生儿育女吧!那是件好事。但在他活到能够对这世界有所了解之前——不只是来自自己的父亲、祭师、“金刚哥”,而且还要亲身去经历,像自己的伯父一样——他又能拿什么来教导自己的孩子呢?

他的伯父们甚至还未结婚,虽然他们的年纪比他父亲大,而且在他们那个岁数的男人现都已娶了第二位妻子了。欧马若也考虑另娶一位妻子吗?康达被这想法震了一下,于是赶忙坐直起来。他母亲会有什么感受呢?嗯,至少身为正房的嫔塔有权利告诉这位偏房她应尽的职责,并确定她工作很勤奋,且为她安排与欧玛若睡觉。这两个女人间会有纷争吗?不会的,他敢确定嫔塔一定不会像“金刚哥”的正房那样,经常虐待偏房,使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康达改变了一下坐姿,让双腿垂在守望台边缘使肌肉不致麻木。他的乌偻狗正蜷伏在下面,柔软平滑的棕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知道那只狗看似在打吨,但它的鼻子和耳朵会很警醒地抽动。夜风中一有轻微的味道或声响,都会使它立刻跳起来,又吠又追地冲向最近几乎夜夜受狒狒袭击的落花生田。在每个漫长的守卫执勤中,最让康达高兴的是一一也许一晚会发生十二次——他的思绪突然为远方狒狒被“大猫”扑攫时的哀号所震动,特别是当狒拂的咆哮声转为尖叫后立即沉寂无声时,那含意是它没能逃离“大猫”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