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云瞥了一眼,并未作声。
二楼乃是住所,薛青山没将他往二楼引也是情理之中。
在薛青山的带领下,姜朝云来到客堂。说是客堂,其实就是吊脚楼的一楼,支了张桌子,众人坐在小竹凳上,薛青山为他斟茶:“姜大人,我薛家寨清贫,也没有什么可招待大人你的,这是咱们薛家寨自家种的果子,你可千万要尝尝。”
“薛老爷贵为一族之长,生活竟如此的清贫,真是让人钦佩呀!”姜朝云赞叹说道。
“我们薛家寨原本就是小寨、穷寨,老百姓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这个当族长的肯定要与大伙同甘共苦哇!”薛青山感慨说道。
“可是我观禾苗都快要成熟了,薛家寨有良田万亩,不应该啊。”姜朝云疑惑问道。
“姜大人你说笑了,我这薛家寨哪有良田万亩,不过区区薄田几百亩,连养活族人都格外艰难,我这个当族长的每当看到宗族老少饿得面黄肌瘦就于心不忍,姜大人,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去县里求你借点粮,没想到你体恤我薛家寨疾苦,先行一步到来,大伙还不快求求姜大人借粮让我们度过春荒。”薛青山说着就招呼男女老少跪下。
顿时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青天大老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幼子,都快要饿死了。”
“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都饿死呀,您就发发慈悲借我们点粮食吧。”
“能够让我们度过春荒,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一定给您立生祠,为您祈福烧香。”
这些寨民哭哭啼啼的,有人干嚎不见眼泪,就抹了把口水,可谓一片哭天抢地。
这可把黑二给气笑了,这帮人哪个不是膀大腰圆、满肚肠肥,何曾见得半点的面黄肌瘦?
“好说,诸位都是我孟乐县治下的子民,既然眼下春荒缺粮,我必让官府开仓放粮,让诸位安稳度过春荒。”姜朝云连忙将众人扶起来。
听闻此言的薛青山眼珠子直转,心中一阵得意:这新来的县令也太好糊弄了,年轻人果然还是太稚嫩了一些。同时思忖这施主簿未免也太谨慎了点儿,特意来信让各大豪绅不能给他半粒粮食。这下倒好,不仅没给出半粒,反而还要到了春荒的粮。
“老爷……”黑二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但被姜朝云不动声色的挥手制止。
“青天大老爷啊,这下我们有救了,我们薛家寨有救了呀,还不快给青天大老爷磕头!”在薛青山的招呼下,又是一片感恩戴德,哭天抢地的。
姜朝云将薛青山扶起来说道:“薛老爷,我听闻贵寨乃是本县首屈一指的大寨,没曾想是这等光景,看来都是谣传了。”
“没错,就是谣传,我薛家寨不过是一小寨、穷寨,不过是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是非罢了。”薛青山坚定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本县就先回去为贵寨拨粮。既然贵寨如此贫寒,想必也没有提醒的必要了,本县就先行告辞。”姜朝云转身就打算离开。
“提醒?什么提醒?姜大人有话但说无妨。”薛青山微微皱眉,眼前这小子不可能特地走一趟就是为了给他送粮食?
真的有这么好心?
“本县听说最近匪寇作乱,尤其是那瓦子寨的贼人,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已经有好几个寨子被他们洗劫。原本本县想着贵寨乃是大寨、富寨,会被瓦子寨给盯上,想要调兵防守,但如今贵寨如此贫寒,那瓦子寨必定瞧不上,那就没有防守的必要了,告辞!”姜朝云拱了拱手,带着随从黑二离开了薛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