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寨是孟乐县数一数二的大寨,老一辈的人常说,孟乐县有良田万亩,薛家寨要占三千。当然这里的万亩是虚数,并不是实指,根据官府的统计,孟乐县有良田八万六千七百八十四亩。当然这只是登记在册的,如果算上未登记在册的土地,那还更多。
而薛家寨的良田则为一万五千五百三十二亩,远不到孟乐县的十分之三。但即便如此,这也足以让薛家寨坐在孟乐县土地大户的头把交椅上,其族长薛青山亦是孟乐县数得上号的大豪绅。又因其为人吝啬,又有铁公鸡的称号。
薛家寨建造在忧乐山上,俯瞰着忧乐河谷。要知这孟乐县虽然毗邻南疆,群山环绕,山间遍布毒泉瘴气,危险异常,可这毒瘴之地多是在与南疆接壤的山岭,在孟乐县内却多河谷地带,这些河谷地势开阔,土壤肥沃,加之孟乐县气候卓越,是不可多得的产粮区。
但这些土地都牢牢的把持在各大豪族手中,官府沾惹不得,这也导致孟乐县有良田万亩,但百姓却穷困潦倒,民不聊生的矛盾的局面。
忧乐山原本为蛮族占据,其名为“霍不古达”,意思是“明月照耀之地”。因为每当月圆之夜,月亮洒满河谷,像是铺满了一层碎银子,蛮族曾在这里建立祭坛。
但在三百年前,云国皇帝为平定蛮地,曾亲率大军南征,横扫祭坛,来到此地,曾感慨“忧我南疆百姓当受这战乱之苦,乐我云国南疆能享百世太平。”故而将此山改名为“忧乐山”。
现在正值5月,乃是青苗的生长时节,苍绿一片,不少庄汉都在田间劳作,一副忙碌景象。薛家寨是典型的木寨,大多数房屋都是由木头建成的。在寨子内通常是吊脚楼的结构,下层由几根木桩支撑,用来养鸡、养猪等牲畜,旁边支一个伙房。二楼则是用来住人。
这些吊脚楼从外边看起来稀松寻常,尤其是一楼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可一旦登上二楼便别有洞天。尤其是在薛家寨最中间的那座房屋,内部装饰着玛瑙碧玉,陈列着文玩、古董,让人很难想像这是来到了云国边陲的村寨,还误以为是在某个大人物的府邸。
这正是薛青山的家,在二楼正坐着四个人。
“薛老哥,你把我们三个召集过来,究竟是为的什么事?”说话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他穿着蓝色的绸缎长衫,一手把玩着佛珠,一手端着茶杯。
“对呀,薛老哥,有什么事派个下人来说就行了,何必要把我们都叫过来?”一个手里拎着鸟笼的青年男子说道,他的注意力全在鸟笼身上。
“关于抬高粮价的事情上个月不是说过了么,还有什么事情要谈?”这是一个满脸胡子茬的大汉,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漫不经心的接过话茬。
“诸位。”坐在首座上的男子缓缓开口,他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脸颊瘦而长,戴着方巾,皮肤蜡黄,八字胡倒是修剪得很整齐。在扫视三人一眼以后,又说道:“我收到了施主簿送来的信,说近几日那位新来的县令大人极有可能会到我们几个的寨子里登门拜访。”
此人正是薛家寨的主人,孟乐县赫赫有名的大财主薛青山,有家财万贯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新来的县令大人?他总算到了吗?我可听说早在半月前他就该到了,迟迟没有赴任,还以为他死在半路上了。”
“咱们孟乐县六年的时间死了十个县令了,还真有人敢来孟乐县赴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这个新来的县令来我们几个的寨子干嘛?”
“还能干嘛,无非就是想来捞点油水呗,随便赏他几个把他打发走得了。”
三人对此议论纷纷,言语间对新来的县令均是嗤之以鼻。
“诸位,施主簿在信上说这新来的县令和别的县令不太一样,交代我们要提防他一点,绝不能给他半粒粮食。”薛青山将信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粮食?这几任新来的县令不都是来要银子的,要粮食做什么?有钱难道还愁买不到粮食吗?”
“就是,难不成还能饿着他县太爷,穷得跟我们要粮食?如果真的要粮食那还好,反正粮食也是用来换银子的,给什么不是给呢?”
“施主簿还在信上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