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将军们,你们说说看。”兴安帝转头看向徐勤祖、赵率教等人。
徐勤祖是国公之爵,在武将中地位最高。他率先回话:“皇上,近年,为臣谨遵陛下谕旨,对京营严加整顿,裁汰冗兵,整肃军纪,编练军卒,京营各卫苦练战阵,颇见成效,正是军心可用之时。末将为京营将士请战,愿为大吴荣光、陛下天威而战。”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打仗也要讲政治。徐勤祖毕竟是百年国公之后,深得其中三味。
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敢打、愿打是另一回事。
徐勤祖上来就先表决心,这和李三才、袁可立等人倒是遥相呼应。惹得二人也是频频点头。
不过,徐勤祖也是个谨慎的性子,稍微停顿了一会,又做了一些铺垫,言道,“京营承担保卫京师、扈从陛下的重责。臣以为,京营主力还是要以固守京师为主。城外野战还要依仗边军。京营可抽调一部精锐,协同边军作战,以为策应。三镇边军中,辽东军主要是骑兵,大同、宣府步骑参半,为臣提议,以两镇步军以及京营神机营一部为中军,三镇骑兵为两侧护卫,徐徐向东虏压迫推进。迫使阿济格做出应对。如其与我军对垒,我军军力雄厚,也背靠京师,不怕与之消耗。如其主动后撤,为臣倒是颇为认可方相之言,驱敌自遁。当前,还不是我朝与之决战的最佳时机,继续加固九边防线,御敌于九边之外,断其军资,消耗东虏实力方为上策。”
徐勤祖说完后,兴安帝脸色微黯,似乎刚刚鼓起的勇气又被抽走了一些。徐勤祖这番话头开得不错,不过后面说得就有点信心不足了,说白了,还是要守,这也侧面反映出他本人对京营战力还是有所保留,不够放心。
京营空有十万大军,还是难当重任啊。
兴安帝面无表情,但内心里默默对京营的印象又差了一分。想当年,太祖择天下精锐军卒入京编练京营,拔剑四顾,莫敢不从。那个时候的女真还不知道躲在辽东哪个犄角旮旯里,过了这么多年的太平日子,腐化地厉害,连出城野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兴安帝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出言鼓励道,“勤祖此言也是谋国之策。三位总兵呢?”说完,转头先看向辽东镇总兵赵率教。
“赵总兵,辽东是对抗东虏的第一线,你先说说。这个仗应该怎么打?”兴安帝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赵率教,盯得赵率教心里直发毛。
赵率教抬头看了看兴安帝,又忙不迭低下头。自大业七年被兵部左侍郎熊廷弼推荐,就任辽东镇总兵以来,这还是第二次觐见皇帝。第一次就是就任辽东镇总兵的时候,也是在承乾宫。在这之前,赵率教是大同镇总兵,因为对抗蒙古科尔沁部比较得力,入了熊廷弼的青眼,被推荐就任辽东。
赵率教轻吐一口浊气,看了一眼熊廷弼,感受到熊廷弼射来鼓励的眼神,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皇上,为臣就任辽东镇总兵以来,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夙兴夜寐,丝毫不敢怠慢,谨记陛下谕旨,御敌于国门之外。两年来,东虏进击宁远、沈阳等地二十余次,臣率军与之血战八十余次,虽互有损伤,但深知东虏军力鼎盛。尤其东虏披甲兵之利,弓箭手之精,骑兵马甲之悍,我军与之野战,确实一时难以匹敌。”
赵率教一口气说了许多,额头都吓得冒了一些汗珠。
这番话说得有点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皇帝听了肯定龙颜不悦。但是,为了社稷安危、将士安危,又不能不说真话。
“赵总兵,这话有点过了吧?”兴安帝还未发话,站在赵率教右侧的宣府镇总兵杜豫出言反驳。
杜豫是宣府镇将门之后,祖上号称是前唐称霸江淮的起义军首领杜伏威,一直在北线对抗蒙古,与金军接战较少,对金军的印象感知没那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