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每年7月中下旬和8月上旬,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天气,烈日烘烤着大地,仅有的一点绿植,也显得萎靡不振,街上老旧的柏油马路,踩上去的感觉都是软软的,但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们,却还是顶着列列炎日,挥洒着汗水,身上的工作服,被汗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都说华人是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这真不是随口说说的,现在全世界的范围,都知道中国基建狂魔的地位,绝大多数的功劳,来自于这些如同工蚁一般的建筑工人,没有他们,基建狂魔的称呼只能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没有基础。
“老骆,老骆,帮帮忙。”大包工头张发和大声喊叫着。
“在这儿呢,啥事体啊。”骆佳明大声回应。
“老骆,刚才接到通知,大小姐带人来工地巡查,钱工和马工都不在,你帮忙出面接待一下呗。”张发和一边说着,一边沿着脚手架爬过来。
“慢点,慢点,别急。”骆佳明急着说道。在这三十几层楼的高度,一般人站上去,别说干活了,就让他站在那里,就会腿脚发软双手发抖,连呼吸都不太会了,严重的甚至会晕过去。张发和五十出头了,前些年可是能亲自上阵干活的,现在就差了好多,毕竟上了年纪,而且这些年更多的工作是忙于应酬。
“行啊,走吧。”骆佳明回道。其实骆佳明在工地是编外工人,在这儿干了十来年了,刚来的时候,自己介绍说是大学的学生,到工地勤工俭学,一般上午有课,休息天和下午才能来。工地上偶尔真的有一些大学生过来,所以张发和并没有怀疑,再说了,不就是工地多个临时工吗,多大点的事。
骆佳明在工地上,砌过砖头、扎过钢筋、开过挖机、用过叉车。反正建筑工地上的活,他几乎全部干过。而且骆佳明为人大气,在工地上如果发了工资,大多数工人会把工资寄回老家,也有些会选择几个人相约去洗脚房放松一下,而骆佳明却经常会邀请几位师傅在街边小饭馆喝点小酒啥的,钱发多、发少、推迟等情况都不太在意。
所以骆佳明在工地的人缘很好,这一干就将近干了十年。只是最近几年,似乎上工的时间少了许多。
一开始大家叫骆佳明大学生,几年以后发现骆佳明还是在干活,没有离开工地,就开始叫他老骆或者骆师傅,这是因为骆佳明干活太厉害,而且懂得很多,几乎能回答工友们所有的问题。到这二年,他拿着工人的工资,干的活却是现场工程师的活。张发和有时会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大学生一直没毕业啊,可能是出什么事了,但看看骆佳明平时的出手和花费,又不像。但是骆佳明的水平,那是完全认可的,连常驻的几位现场工程师也是非常佩服骆佳明,说是如果骆佳明有学历的话,比他们厉害多了。
二个人沿着脚手架,走向工地升降机,衣服再一次湿透了,脸上的汗水,沿着安全帽的带子,滴落下来。
“这鬼天气,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好了。”张发和喘着粗气。
“嗯,到下旬就会好多了,没那么酷热。”骆佳明应着。
等二个人到了地面,走到工地停车场,已经有二辆外来的车到了,迎接的经理正给客人分发安全帽。别看安全帽不起眼,但在工地太重要了,如果上面落下鸽子蛋那么大的石子直接砸到头上,就可以让人受重伤,甚至死亡。所以所有进入工地的人员,必须佩戴安全帽,哪怕是大小姐,也不例外,不过她的安全帽是自带的。以前骆佳明只是远远的见过她,没有打过交道。
包括司机,这一行人共八个人,由于是大小姐带队,所以工程方就比较重视。大小姐是甲方老板的女儿,甲方老板姓第五,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一个不太常见的姓,后来有些族人把第五这个双姓简化成第、五、伍等单姓氏,这个姓氏出自田氏。
张发和与骆佳明走在后面,自觉的担当随从身份。作为建筑行业精英,经理的英语水平也是不错的,交流一点没有问题,而且大小姐第五芳的英语水平也不错。遗憾的是三位外籍人士的英语水平不太行,他们精通的是法语,对于英语只能算是勉强,大体上的水平还不如大小姐。所以交流起来有点卡顿,不太顺畅。看到第五芳和经理有点着急,骆佳明就上去充当了翻译。于是现场变得欢快起来。汉语、英语、法语各自随口就就来。一个小时后,参观结束,难得的大小姐还对骆家明说了声谢谢。
倒是经理握着骆佳明的手,晃了好多下。
张发和给骆佳明递了一支烟,二人找个阴凉的地方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