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这首诗气魄宏伟,付云起将诗意化作剑意,姿式飘逸,就像在舞剑。众人都忘记了这是血战淋漓的场面,仿佛成了宴会上的舞剑。
突然从白衣弟子中冲出一个少年,指着付云起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今天削去我师父的鼻子,让他以后怎么见人?还不如杀了他。我作为弟子,虽然明知打不过你,却也要向你讨这辱师之债。”
付云起看着他,见这白衣弟子只有十三四岁,但眼光却很刚强,竟然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
那弟子挥剑便攻,却见付云起剑出如电,直冲过来,忙举剑格挡,一眨眼已不见付云起。
付云起却冲向那弟子身后,一剑制住骆二,原来骆二正一掌击向那弟子。那弟子刚才完全没有察觉,顺付云起身形转头才看见骆二袭向自己,颤声奇道:“师父,你做什么?”
骆二恨声道:“小畜生,你咒我死,我要你先死。”
那“生”字需要鼻音,骆二没了鼻子,只发出一点气,散入空中,鼻处又痛不可当。
那弟子明明是为骆二讨理,宁愿送死,不想骆二居然因他一句“可杀不可辱”便要杀他,一时百感交集,竟泪流满面怔在当地。
过了一会儿,那弟子双膝跪地道:“师父,是弟子错了。”
挥剑便要自刎,付云起一剑将他的剑削断。
那弟子怒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付云起对那个弟子说:“骆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卑鄙小人送死,这太不值得了。”
那弟子愤怒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虽然年轻,但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付云起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讲道理。
顾先生飘然上前,笑着问:“你有父母吗?”
那弟子愤然说:“做人怎么会没有父母?”
顾先生问:“是师父亲,还是父母亲?”
那弟子说:“当然是父母更亲。”
顾先生问:“你父母为什么把你送到长安剑宫?”
那弟子说:“习武行侠。”
顾先生说:“你这个师父做了那么多不义的事,现在付公子不杀他,只是惩戒他,这才是惩罚恶行的侠义行为。你却来助纣为虐,这算是行侠吗?你只顾自己一时冲动,就要自刎,却不考虑你的父母,这就是不孝。所谓百行孝为先,如果一个人不孝,还谈什么行侠?再说,作为老师,言行都是教育弟子的,传授给弟子有益的东西,就像赠送黄金一样,才值得弟子尊敬。现在他教给你的是糟粕,就像喂你毒药一样,他就不是你的师父,而是你的仇人。”
那弟子毕竟还小,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愣在那里。顾先生笑着说:“大义小节,一时谁能看得清楚。孩子,跟我走吧。”
他上前拉住那弟子的手,飘然而去。
黄天行惨笑一声,拍手说:“好,好,云弟,你就来取我的性命吧。”
付云起说:“行哥,我怎么会和你刀剑相向。”
黄天行嘲笑说:“你加入了太乙门,早就和我成了敌人,何必再装模作样。”
付云起说:“峰哥你一直主张削平藩镇,实现国家的统一,这和太乙门并没有什么冲突。在平定淮西的时候,我还曾和你剑宫的弟子并肩作战。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剑宫会突然和无极帮结盟,之后的行为越来越偏离正道。”
黄天行冷眼看着成颀的尸体,刚才他听得很清楚,成颀刺杀王庭凑落入了人家的圈套,就改而与他结盟。但剑宫的掌门宠信成颀,事后认可了结盟,黄天行也无可奈何。
付云起刚才和骆二恶斗,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有此一问。
黄天行冷笑说:“正道?什么是正道?维护国家的统一,忠于皇上就是正道?”
付云起问:“宫中的废立,和剑宫有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行哥你知道吗?”
黄天行说:“天下只有有德的人才能居之,那李湛每天只知道角斗嬉戏,荒淫放荡,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皇帝?”
付云起说:“这么说行哥你是知道的。”
黄天行轻蔑地一笑说:“岂止知道。”
付云起非常失望,叹道:“你是皇亲,皇家对你不薄,你怎么也要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黄天行惨笑说:“皇亲,听起来无限荣光,你知不知道那郡主多么刁蛮跋扈,她的家人多么仗势欺人。”
付云起说:“就算是家庭不和,也不应该迁怒于皇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黄天行说:“那当然。当年穆宗皇上多么器重我,视我剑宫为中流砥柱,而敬宗这小子根本不通世事,只知道荒淫,我这是为国家选一个明君。平心而论,当今大和天子比那敬宗如何?”
付云起摇头说:“听说现在的皇上善于文学,谦和纳谏,但实权掌握在太监手中,官吏党争,国力日渐衰弱。当年宪宗皇上励精图治,国家中兴,你剑宫为什么也要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也是为了国家选一个明君?穆宗在位四年,朝政昏乱,河北再次叛乱,国家江河日下。如果不是裴度相公一力支撑,与吐蕃会盟,减少了边患,百姓又不知要遭受多少苦难。”
黄天行冷笑说:“宪宗晚年求神仙,喜欢佞臣,赶走了贤相裴度和崔群,因为小事滥杀身边的人,想废太子,不也是个昏君。”
付云起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宪宗虽然晚年有些昏庸,但朝纲未废,仍不失为一代明君,即使有过失,也不至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