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那种改变时间差异的『式』道哲已经在离开时，就布下了。

而这，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女希氏甚至越发不怀疑，此刻和自己正在交流的，不是身为生灵的白虎。当然，他也不可能是像自己一样的“道属化身”。

“还有你所说的，赋予人族以人性，又是怎样一回事？”人性，是可以被赋予的吗？女希氏想知道答案，她所创造的人族究竟缺乏了什么。

道哲的答案是，什么都不缺。

“谁知道呢？”或许，女希氏当初，如果用掣枪构成人族的灵魂，留在世间的是驰盾。而今的人族，会是另外一副生存姿态吧。

但是，道哲觉得没有必要。

生命调配，本就不存在什么正确比例。万物存在，就有着其合理的意义。一切不是被谁安排好的模板，因此，也没有可以参考的正确答案。

因为现实发生的“错误”和“正确”，在道哲眼中，都是正确的存在。在这种思想下，他的精神甚至已经凌驾于太易之上。

看着女希氏垂头丧气的模样，道哲想到自己的隐匿，可能令她有些憋屈。原来，大道化身也会感到憋屈啊。

就像隐莲一样。是啊，说不定，我就是将她当做了隐莲，才会对她如此亲近呢？

“嗯。”道哲喘着清晰可见的白气，露出猫猫可爱的表情，来到女希氏的身旁，“不要不高兴啦，大不了我让你摸摸我的绒毛，怎么样？来吧来吧，很舒服的哟。”

......

女希氏只觉得一股难以憋住的笑意，从鼻子内喷涌而出。有哪个大兽会像他这样甘愿做一只宠物的？明明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却甘愿屈尊就下。女希氏诞生以来，还是头次遇见这么有趣，而又多元的生灵。

他能在面对混沌本源时，发出逼退寰宇的气势。然而，他也能这般任性可爱的，扮演一只撒娇大猫的角色，在别人的抚摸下打滚。

该怎么说呢，真是奇妙的生灵，有趣的存在。

“你也太大意了，要是我想趁机袭击你怎么办？”女希氏开着玩笑。

而这只大猫，似乎还处在精神凋零的断片期，露出一脸骄傲的样子，就差两只前爪叉腰的动作；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可不是谁都相信的哦，你要是痛疼我的话，下次就不让你摸了。”

此时的女希氏，多少也察觉到了道哲在灵智上的变化。此时的他，从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孩子。或许这就是力量所付出的代价，或许，代价还不止如此。

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空荡的手心，还是为了感谢这只绒绒大猫。女希氏也没再多说，朝他的额头伸了过去。

这毛茸茸的触感！

顺滑而长绒，无论朝着哪个方向抚摸都能在下一秒，回归原位。还有那种轻触掌间的柔软，是隐藏在绒毛下的皮肤。在接触皮肉的瞬间，皮肤的温暖，向手心逐渐传递。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爽！

但是身为女希氏，还是要保持自己外在威严的。这些话语，留在心间就好。

大猫趴在她的身旁，任由着其抚摸自己的顺滑温暖的绒毛，缓解她的压力。而猫猫自己，也享受着被抚摸的感觉，随后内心的苦闷，倾诉而出：“我真的感觉我压力好大，你知道吗？”

女希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着他的怨言，然后手上的动作稍微放缓。

“以前我还有天尊，有黄冠，有隐莲，有大家看着我。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很憋屈。”可怜的白虎此时，几乎已经完全融入进一只可怜猫猫的角色。接着这阵爱抚，大哭。

“活得一点儿人样都没有，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啊？连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猫猫流出的眼泪都是热烈的，“但是，死又不想死，啊。”

最后那句话，看似可笑。在女希氏看来，却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没有人想死，即便是脆弱的蝼蚁，在生来那刻，也诞生了向往生的倔强，何况是人呢。

整个过程，女希氏没多说一句话。就这样，满怀温柔的，抚摸着这个受伤的小猫。给予他一个母亲般的关怀，一份陌生而真诚的关爱。

白虎还说了很多很多，有关自己的烦心事。而充当倾听者的女希氏，在听闻到别人的烦恼时，自己的悲伤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因为，她要充当一个倾听者。

解决烦恼的人，怎么能自己也携带着另一件烦恼呢。

相宙中的四重太虚，像往常一样修复着精神凋零带给道哲的损伤。他就在那股如阳光般的温暖当中，沉眠了过去。真是一个好觉啊，迄今为止积攒下来的所有压力和委屈，似乎都在那一夜释怀了。

不知不觉，女希氏双腿上躺下的，已经变成了那个银发银眸的英俊男子。年轻阳光的外表，倒是与他内心深处的脆弱模样相符合。

女希氏抚摸着那齐密的银发，他的呼吸还带着热气，好像一个初生的婴孩，倒在自己的怀中。又像一个苦闷的大人，渴求家长的安慰。虽然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家长，真正的母亲，但是，身具母性光辉的女希氏，又怎能将这个投向自己，寻求温暖的可怜人儿，以无情拒绝呢？

他轻轻抓住了女希氏的食指，不知是醒来了，还是做梦引起的身体反应。

或许对道哲而言，如果这是梦，他可能希望自己能再久待一会儿吧。

当灵智回归正途，道哲从自己的任性中解放出来。他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女希氏当做倾诉对象，露出了那副丑态。

也有可能，在他的内心深处，享受着那份屈辱。

“请原谅我的无礼，娲皇。这种失礼的行径，绝不会再出现。”如果相信一个人，就不需要他做出任何的保证。如果不相信一个人，就算他有再多的保证，也无济于事。

而女希氏，既没有责备于道哲，也没有在嘴上大度的谅解。此时的道哲，对她而言，已是超越寻常的五疆存在。而五疆之间的谈话，是充满着利益交杂与算计的。

至于昨日的真心，就当做对这个人，帮助自己的一点点回报。

女希氏没再放心上：“接下来，你准备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