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夫恩一边想着,一边向着平原边缘的悬崖走去。
正在此时,一个浑身散发火光的身影以急速向赫拉夫恩飞驰而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这人就来到了赫拉夫恩身前。
“你要干什么!”
暴呵出声散发火光的祭祀,一把拉住了赫拉夫恩的肩膀,不让他前进半步。
浓眉大眼的祭祀看着赫拉夫恩怒而说道:
“这么晚了你往悬崖走要干嘛!”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往悬崖边上走,这位值守祭坛的祭祀大概已经猜到了赫拉夫恩要干什么。
赫拉夫恩被这个祭祀抓得肩膀生疼,他被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把自己准备将这个偷来的八音盒扔下悬崖去的想法说出去。
思路电转间,赫拉夫恩委屈着撒谎道:
“我,我去撒尿。”
浓眉大眼的祭祀名叫卡利,他也总算看清了男孩的长相,认出了这个男孩是今晚和他一同值守祭坛的芬博吉的儿子。
卡利微微松了一下抓紧赫拉夫恩肩膀的手,
“就在这里撒!”
闻言,赫拉夫恩只能把八音盒塞进怀里,他不情不愿地解开裤腰带,可是半点尿都撒不出来。
卡利看着面前紧张的男孩,他已经能够确认这个孩子是因为即将参加觉醒仪式,心理压力剧增才萌生了自杀的想法。
而这孩子的父亲芬博吉,和他自己,以及另外三人被抽到今晚值守祭坛。
刚才赫拉夫恩来找他父亲抱怨想换帐篷的事他也听见了,这个男孩的心里一定很乱。
卡利在心中感慨着,幸好自己警觉才救下了一命,他和芬博吉只是认识,算不上太熟,但能救下他的儿子还是让卡利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
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念头,卡利决定把赫拉夫恩拉到芬博吉面前,让他来开导赫拉夫恩不要对觉醒仪式太过害怕,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
“尿完了就和我走。”打定了主意的卡利温柔对赫拉夫恩说着。
“去哪?”
赫拉夫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刚系上裤腰带就被卡利强行拉着向祭坛的方向走去。
此时,值守祭坛的另一个方位,芬博吉看着卡利拉着自己的儿子来到面前,疑惑询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卡利贴耳小声对芬博吉说着刚才的情况。
芬博吉听完脸色大变,他一把将儿子抱紧了怀里,声音颤抖着说道:
“别怕,儿子,你一定能和我们一样穿上这身红袍成为祭祀的,我对你有信心。”
赫拉夫恩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只能安慰父亲,
“我也很有信心啊,你别抱我了。”
刚想挣脱父亲怀抱的赫拉夫恩就听见了父亲的反问,
“你有信心为什么要去悬崖?”
“我是去尿尿的。”
赫拉夫恩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卡利祭祀可是亲眼看着他一滴尿都没撒出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卡利向赫拉夫恩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无奈的赫拉夫恩只能在心里嘀咕着。
“觉醒仪式没有那么难,你不要想不开,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祭祀的!”芬博吉温柔轻抚着孩子的后背。
这下,赫拉夫恩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两人是担心他恐惧自己无法完成觉醒仪式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赫拉夫恩很无语,他记忆里的父亲虽然总是以一副温柔的面目对待自己,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直接用拥抱表达情感,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片刻后,芬博吉松开了怀里的儿子,他充满希冀的眼眶里已经有些湿润。
或许是为了鼓励儿子,芬博吉拉着赫拉夫恩走上了祭坛。
一旁的卡利看着芬博吉违规的举动嘴巴微张,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制止。
祭坛只能有两种用途,一是摆放炉户祭祀锻造的祭品,二是作为老祭祀们圣殉的承载物。
此时除了三人,其余三位值守祭坛的祭祀都在帐篷里轮流休息,所以卡利没制止这对父子。
芬博吉拉着赫拉夫恩向着祭坛接近中心的区域走去,赫拉夫恩仔细感受着脚下的质感,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力拉扯着他的双腿,他很好奇为什么祭坛会有这种奇怪的质感。
“爸爸,你要拉我去哪?”
这位不善言辞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固执着拉着儿子向前走去。
得不到回应的赫拉夫恩只能好奇地看着祭坛上摆放着的诸多武器和铠甲。
这些铁器都是用火纹钢锭锻造出的,而他们脚下的祭坛则是用炉户祭祀体内汇集的神火汇通火纹钢锭铸造而成,祭坛在黑暗中通体呈现出一种哑光的灰红色,似乎有灰色的雾气在上面漂浮。
此刻,祭坛沉寂的灰红和武器铠甲的暗红色交相辉映,赫拉夫恩感觉自己恍若走在一条暗红色的云团之中。
终于,芬博吉拉着儿子停在了一个头盔之前,他指着这个头盔对赫拉夫恩说道:
“这是我今年锻造的作品,我相信你成为祭祀后也能锻造出这种作品,甚至比我的更好!”
这位平时无言的父亲为了让儿子能更有信心,选择以自己为例,亲身示范。
赫拉夫恩仔细打量着距离他脚下不远处的头盔,他扭过头看向芬博吉,
“爸爸,我能摸一摸你的作品吗?”
看着儿子恳求的目光,芬博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
“你可以摸摸感受一下,但是记得不要取下来。”
祭坛上所有炉户祭祀锻造出的祭品都用特制的弯钩固定,强行取下来之后就不好安装了。
赫拉夫恩蹲下来仔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这个头盔的形制并不特殊,但却能从许多细节上看出芬博吉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他小心抚摸着头盔,望着内里的空洞,他的眼神凝滞了一瞬,一个想法突然冒进了心里。
赫拉夫恩偏过头偷偷打量父亲,芬博吉正不安地朝帐篷营地看去,生怕有人半夜上厕所,发现了父子俩违规的行为。
赫拉夫恩找准机会,把怀里藏着的八音盒放进了头盔里,而他的小动作完全没背芬博吉发现!
而后,赫拉夫恩脸带笑意站起身,
“爸爸,我看好了。我一定能通过仪式,成为和你一样的祭祀。”
光线昏暗中,芬博吉完全没察觉儿子脸上的坏笑,还以为那是自信的笑容。他鼓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带着他往回走去。
…………
黎明时分,天色还一片晦暗。
斯诺力站在营地前方,此时所有的炉户祭祀已经醒来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
合上怀表,他对着孩子们的帐篷大喊道:
“所有人起床!”
斯诺力边走边喊,路过帐篷前,顺手就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多兰迷迷糊糊地醒来,他坐在睡袋里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尽快清醒,可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向后靠去,持续的高原反应让他此刻有些嗜睡。
小胖子艾纳听见斯诺力熟悉的叫醒服务,一把将头蒙进睡袋里装作没听见。
而赫拉夫恩早在斯诺力喊叫声响起前五分钟就已经离开了帐篷,此刻帐篷里只剩下三人。
斯诺力掀开四人帐篷的门帘朝里面咆哮道:
“起床!”
带着魔力的声音灌入三人耳中,多兰彻底清醒,旋即开始穿衣收拾睡袋。
“我的八音盒呢?”多兰疑惑嘀咕着,他翻遍了睡袋也没找到八音盒。
不可能,怎么会凭空消失了,明明睡前我还抓在手里……
找不到答案的多兰只能向帐篷里正忙活的两个孩子大喊,
“你们谁拿我的八音盒了!”
小胖子艾纳迷迷糊糊地套上灰袍,他的身体还没彻底醒来,此刻全靠本能穿衣。
愤怒的多兰一把便将艾纳套了一半的灰袍扯了起来,他咬着牙质问艾纳,
“你拿我的八音盒了吗?”
艾纳睁开迷茫的双眼,他不满地抱怨道:
“你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