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起，多登科的脸色猛然发白，锦夕格格顺手拿过扫帚忙将身下的碎渣子匆匆扫到了一边的桌子底下。

“父亲来了？”

多登科见锦夕将地上整理干净了，这才正了正衣襟，快走几步去开门。锦夕则将扫帚重新放回原位后，趁着多登科开门的功夫，一转身回了内室。

门从里边被打开了，多登科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低着头双手背后地踱来踱去。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亲自跑来一趟？”多登科似乎有些不敢正眼瞧父亲，开门后一见到多老爷，他便将视线看向了别处，只是嘴上还是在和父亲寒暄。

多老爷见他神情有些游移，早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本来没有想朝他发怒的，谁知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来了气火，一瞬间嘴边的胡须被气息吹得翘了起来，猛一下往正前方伸直。

“你！”多老爷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锦夕格格也在，话说了一半，便又咽了下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压低了从鼻腔里挤出：“把你这一身败坏的行头给我扯了，换身干净的过来见我！”多老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多登科一眼，甩着袖子踏出了门槛。

多登科一个人站在门口处，也不急于关门和转身，像极了颇为狼狈的叫花子，被人突然这样嫌弃，心中竟然忘了如何办了。

锦夕格格坐在内室里的床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出了话里的话。待多老爷走后，她听到没了动静，这才缓着步子重又走出来。

她看多登科愣在那里，便轻轻叫了他几声，却没听到有人回应。于是又走近几步，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地拉扯几下他的衣袖，这才见他回了头看过来。

多登科好像是猛一下清醒，脸上那种见到父亲的畏惧和恭敬随即消失，代之以满目的嫌弃与恨恶的眼神瞥向锦夕格格：“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要换衣服吗！”那正仰望着他的锦夕格格顿时被吓得身上一哆嗦，赶紧收住了自己的手，转身去了内室。不一会儿，便从内室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他。

多登科这才消了些气，眼神也温和了许多。锦夕格格忙将旁边准备好的热水倒进了脸盆里，拿着擦脸布在一边站着伺候多登科洗漱。

许是洗了把脸，也有些酒醒了，多登科这会儿才觉得脑袋里不像之前那样浑浊了，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锦夕格格见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轻轻走了上前，将手中的擦脸布递了过去，“明天，郭夫人要来拜访，说是和老爷有些亲戚”

还没等她说完，多登科正埋入擦脸布的脸瞬间抬起：“你说方晴晴要来？”

锦夕格格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这是他第一在自己的面前说起来其他女人的名字，还是这样脱口而出。

“嗯。”锦夕格格见他还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应，也没有再看他，垂下了头，没有任何语气地回答道。

再次确认后，多登科倒是来了兴致，不觉间话也多了些，脸上也时不时闪烁着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