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不知道那些人成功没有，但他觉得这棵树确实够“建”的。

明明只是个“梯子”，还这么恶心。

李霁觉得，就算生在那个年代，也许也只是另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

山可看着李霁有些走神，突然说到：

“有一个人操控秋天，喜欢叼着枫叶耍酷，他叫······枫十年。”

李霁一下子就精神了。

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先前那个把他串起来打屁股的人······

“他······”

山可突然停顿了。

“他怎么样了？”

不告诉你。

山可心想。

“你自己去问他吧。他对你或许挺感兴趣的。”

李霁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萎了。

“还有一个人，他操控雷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跑去建木底下用剑去削那棵树。”

李霁惊异，他觉得这个人跟他挺像的。

如果他知道这棵树这么“建”，在那个年代，他也一定会去“削”它的。

“刚开始，人们不在意，只是嘲笑这个人，因为建木怎么可能被砍倒呢！要是这么容易就倒，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但这个人一挥，竟然挥出一把金色的巨剑，比天空都要高远，无比巨大，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

“人们根本看不到这把剑的尽头，随即，那个人全力一劈，挥出漫天雷霆，雨丝狂飞，天地变得乌压压一片。”

“轰！”

“只听到一声剧烈的爆鸣声，满天烟尘大作，等到人们睁开眼，那把剑已经变成飞灰，变成光雨飞向天空。天空竟然下起暴雨。”

“人们顶着大雨，笑道：“不过如此，这么大的阵仗，不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然而，等人们定睛一瞧······”

李霁屏住呼吸，瞧什么？莫非真让他砍倒了？

“只见一道手臂粗的口子，里面流出乌黑的血液，流到空中瞬间被点燃成黑色的火焰。人们哑口无言了。”

什么嘛，不过是一条口子，我还以为真让他砍倒了呢。

山可仿佛看穿了李霁所想，补充道：

“那棵树是不可能被砍倒的，因为那相当于逆天了。堵住了天、人的桥梁。能有一道口子已经足够轰动天上地下了！”

“然而那个人仍然停在树前面，好像要积攒威势再砍一剑。当时人们可是沸腾了，天下无数人都赶过来看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然而这件事轰动了上界神明，派出十尊真神一齐灭杀他。”

“那时他们打得天崩云塌，流出的血液有红色的，有黑色的，有金色的，全都飘在天上，然后燃烧成一片海洋。”

“也就是在那片燃烧的天穹下，那个人被一剑贯穿心脏，被钉在了“建木”之上。十尊神死了七尊，另三尊负重伤仓皇而逃。走时用建木流出的黑血焚烧了他的尸首，据说烧了七百年。”

“这件事后来让整个天界都震动了，久久不能平息。几尊最强神合议，最后派出一尊一剑为天下苍生赐下枷锁，永世不能修炼。”

“还派出了几尊，将天下修炼者尽数屠戮，一时间尸横遍野，天下无修道者。”

“天上主和平的神明勃然大怒，一剑斩了左派主杀伐分子，向下界派出三千尊神，建立三千堵“神墙”，护佑三千方人民安康永世。”

“但那些人永远也不可能修炼了。”

有时候，山可会想，这样真的正确吗？自以为慈悲地拯救，其实只是为苍生又加上一层枷锁罢了。

“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李霁问。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有一丝残魄在人世漂泊，还有人说他已经转世重生了。但人们确实是是看到他的尸首一直被烧成灰烬的。”

李霁心头震撼，但也有些惋惜。

他们同病相怜。那个人也许和他一样都只想斩破命运的囚笼。

但命运何时被斩破呢？他的尸体被烧了七百年。这就是命运的回应。

但他为什么要去砍那棵树呢？

······

山可说完，最后再一脸深沉地望了望李霁。

然后她转身迎着夜色就想走。

“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山可眉头微皱。

“既然天下人都被上锁，无法修炼，那么天地为什么还有你这样的人？”

“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找答案。什么都让人告诉你岂不太无趣了？”

不告诉你。有时候搪塞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山可走了。好像是在逃避一个问题。

“这······”

李霁一脸黑线，怎么就跑了？

······

李霁睡着了。

他醒来，又是一个日出。

人间有多少个日出？李霁想去数一数，直到岁月的尽头。

但那之前，他要比任何人都强大。

也许他也会走上砍建木的路，但他不会是被杀死的那个。

他要将那些神全部斩杀，他要将所有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任性之神斩杀，将他们全部钉在那棵“建”木上！

往事如烟，但前路未卜。

李霁现在才发现有一个红色的人坐在洞口。

有一匹马在旁边踱步，喷射烈焰。阳光照在它身上，发出耀眼的金色神光。

李霁心头一凛，这个人必定无比强大。只要他不想，自己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发现他。也许自己可能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去。

他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将山可的那块骨参透完美，然后再去自己寻自己的造化！

也许还要顺便找一找樊天的踪迹。

那个黑衣人口中的“吾主”也有够“建”的，这个仇，我记下了！

枫十年也有点可恶，但毕竟没对我做什么大事，到时候打他屁股让他跟我求求饶就行了。

那个红色的人开口了：

“你就只会做大梦吗？”

李霁突然惊醒，他必须改掉这个时不时神游太虚的毛病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猜的，你信么？”

李霁当然不信，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是会信的。

“你想干什么？就这样坐着？山顶上的朝阳更好看。你也不必委屈地坐在这里看。”

那个人笑了。

“我找一个人。”

李霁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找谁。

“她昨晚出去了。”

“我知道。”

你知道还找个毛啊！但李霁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不该多问。

那个人又笑了。

“你有个好习惯，就是从来不一惊一乍，从来不多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问。这会让你活得更长些。保持这个习惯吧。”

那个人消失了。

但那匹马没有消失，它最后用火红的双眼深深地注视了一下李霁，然后扭头踏烈焰而去。

李霁这才发觉那个人坐的石头上有几条正在燃烧的深沟，这火红的深沟是一条条线，蔓延，勾勒出两个字：

“阳离。”

阳离，传说中的太阳金乌。

主烈焰。

李霁握紧了拳头。

日后这个人也要挑战一下。